第5章 入清水盗书收徒-《寒木昭》


    第(1/3)页

    冬仲月十二,雪舟南郡,周中县,金斗客栈

    “怎么可能,方才我还看你检查了!”

    寒步摇本就跟在木牧身后,自然第一个跑出,这个客栈也只有两层,但是楼上已经住满,楼下也就剩下两间房,通铺是在客栈西边,普通客房在对面,寒步摇一开门就看到了张二汉,此时这个大胡子满脸焦急,已然额头见汗,银钱行李就算是丢了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但这考凭文书可是王城大考的入场文书,没有它张二汉就得回县里再等一年。

    “是啊,吃完饭我还看了,可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没了!”张二汉看着是个莽汉,却是个心细的人,他说的检查自然是打开藏在内衬里的文书,确认还在再塞回去,这一路上张二汉连银钱都敢放在木牧房间里,唯独文书被他放在内衬里缝着的口袋中,怕赶路出汗打湿文书导致字迹模糊,这个口袋外还特意压了棉花,而且张二汉还定时拿出来晾晾,确保万无一失,可就在刚刚,他的文书凭空消失了。

    他嗓门大,天也还没完全黑,这一声吼登时将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和客人全都叫了出来,跑堂的伙计倒是机灵,一听是武考的考凭文书丢了,第一时间堵在门口,禁止所有人出入,另外两个伙计听了掌柜的话,一个去了后门,另一个则是堵在了通铺房门口,掌柜是个稍微上了年纪的,一看就知道是见过风浪的,经验丰富,知道事情如果办不妥必然会影响客栈名誉,所以赔笑上前打发最后一个伙计去衙门报官。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看的木牧和崔文海忍不住露出赞许之色,二人相视一笑,到了张二汉面前,他们两个并未跟着房罗尘一起走,而是出了门之后不约而同的打量四周,查看周围客人的反应,试图找到偷文书的人,只可惜两人皆是一无所获,尽管这客栈掌柜的动作已经足够迅速,但真正偷文书的人怕是早已逃遁。

    “你再看看,是不是忘到哪了?”房罗尘没注意自己身后才多了人,只是跟张二汉一人对话,寒步摇见二人摇头脸色讶然,若木牧都没看出来,那这文书多数是找不回来了,张二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脸都憋得通红,放文书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一个地方,口袋没有破损,也没有漏夹在衣服中,就是突然消失了。

    “这就算是鬼,偷什么不好,怎么就偷走文书了呢?唉……这可咋办……”此时的张二汉一个头两个大,真就急的哭了出来,忽而想起之前吊林的遭遇,一时间将矛头指向了鬼魂身上,毕竟这种凭空消失也就只有鬼怪能做的到,不然没法解释。

    “这位客官,您先别着急,咱们先等捕快来了,一会儿搜搜身,保不齐就找着了。”

    掌柜在一旁安慰着,周围的人形色各异,有附和着安慰的,也有面露讥讽的,更多的自然还是观望和看热闹的居多,被这么多人围着的张二汉脸色由涨红转变为红黑之色,一旁的房罗尘双眉紧皱,两个肉痣被狠狠的挤在一起,已然是看出张二汉的状态不对。

    突然房罗尘大喝一声猛地向着张二汉的后背拍出一掌,就听得呕的一声,鲜血从张二汉喷出,随后神色萎靡着向后倒去,被房罗尘用尽全身力气扶住,一旁的木牧后发先至也扶住了张二汉,两人合理让张二汉坐下给他顺气,众人方才醒悟过来,知道这是气急攻心,如果不是房罗尘这一巴掌,恐怕张二汉会出现更大的意外。

    这一口老血喷的整个客栈落针可闻,老掌柜也是倒霉,这一口血全都喷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关切急切的神色在脸上来来回回,一旁的崔文海反倒是平静了很多,对着掌柜吩咐了两句后才来到张二汉身边。

    此时房罗尘已经给张二汉行了针,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了一丝血色,周围人在伙计的招呼下各自回屋的回屋,睡不着的就在大厅里窃窃私语,慢慢的嘈杂之声也越发的大了,等捕快到来才恢复平静。

    对于客栈被盗的武考生,带头捕快正是今天木牧提过的乌捕快,中等身材,面白须净,三角眼,鹰钩鼻,薄唇弯下巴,往那一站一盯就给人一种凌厉的气势,只是这位乌捕快听完张二汉的复述,和身后的几个手下眼神交流之后只是叹气说道:“兄弟,你这案子我们办不了。”

    随后乌捕头叹了口气将缘由娓娓道来,这周中县的失窃案并不多,尤其是这几年更是少的可怜,只是这种情况并非是衙门的捕快和当地的百姓的功劳,而是因为这周中县前几年来了一个没人见过真身的大盗,一人定了整个县城里的大小贼偷。

    此人出现大概是在四五年前,第一年周中县的失窃案就少了很多,等到第二年失窃的案子就降到一手之数,但没有一个案子能被破出来,因为这盗窃之人手段太过高明,来去无踪,但这个大盗每次都会留下一个标志性的钓字,所以这个贼被周中县的百姓称为钓盗。

    这些年来,钓盗犯案二十余起,连个人影都没有人看到过,钓盗偷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大多以富户家的银钱为主,但最离奇的几个案子是穷苦人家的马桶刷子和粪叉,这东西任谁也想不明白偷这东西干嘛,只能猜测是这钓盗手痒没忍住而已。

    “可这,钓字在哪呢?”寒步摇回头看向通铺的房间,方才她可是进去过,没见到通铺房间和大厅里哪里有这个字,却见这位乌捕头摆手带着几人来到门口,众人顺着乌捕头的手指望去,却是封门的门板和门槛之间夹了一张不到巴掌大的草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钓字,看样子这就是那位钓盗留下的证明线索。

    “这个钓盗我们去过周围县城调查过,据说是个江湖高手,出自千门,是一个以偷盗为业的门派,从未入十门,在临县也呆过三四年,犯案十余起,盗取银钱过百金,也没有被抓到蛛丝马迹,你们被他盯上,可说是无妄之灾,这位兄弟,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再准备一年?”

    这乌捕快跟众人一样都是一脸的惋惜,这真不是他们不想抓,实在是他们能力不足,抓不到这个盗窃之人,武考生的大小两考都过了的自然是优秀之人,像乌捕头这种捕快就是中小两考都过了之后,没办法参加大考的人的选择,而只过了小考的武考生除了当个县城杂役之外,还可以选择从军,从士卒做起,但这条路之艰险,世人皆知。

    御宇王朝原本是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但不过百年便分崩离析,随后各国林立,征伐不断,也有过数次平和年代,但仍以战乱为主,御宇王朝的后人经过长达三代人的发展,终于将祖上统御的大部分疆域收回手中,虽后来弱国称臣纳贡,但明暗之间仍有小规模冲突,因此武考生在这种刀尖舔血的晋升之路能走上去的寥寥无几。

    武考生的大考一旦通过,便可在军中谋个小队统领或者郡府护卫之位,饷钱远高于普通士卒,即便是考不过,也可以学乌捕头一样前往县衙中当值,但这文凭一丢,张二汉的武考之路就艰难的多了,丢失之过不会因时间更替而被抹除,如果明年再参加大考,考凭文书上会背书缘由,这对之后的仕途之路影响甚大,也正因如此,张二汉才会气急攻心,被房罗尘一掌吐血保命。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司隆俊是跟着崔文海出来的,眉头紧皱,随后眉头一松说道:“还有补救之法,不过我们可能还是要绕路的。”这话说的突兀,却是让张二汉直接惊的站了起来,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一路上司隆俊都是沉默寡言,有时行为略显怪异,但能看得出是个稳重人,这个时候能说出补救之法,对张二汉来说无异于再造之恩。

    此时崔文海倒是也反应了过来,长吐了一口气后说道:“还是司隆兄想的快,文海甘拜下风。”

    这一路上两个同乡暗中有过数次较劲,大多都是崔文海因资历和家世稳稳盖过司隆俊一头,司隆俊在文学方面不太在行,尤其是这个字是一大瑕疵,但司隆俊对山河走势,风云雨雪以及律法条例上的积累远超崔文海,只是这些学识平常显露不出,再加上有木牧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高手,自然也就没太有人在意,只是能参加大考的人,终究还是有出彩之处的。

    “所以这法子是怎么做?”房罗尘自然乐见张二汉因这句话心绪恢复,但他一个郎中只会看病,其他的一概不懂了,崔文海则是扭头看向了乌捕头,轻声说道:“乌捕头,今日虽晚,但不知县官老爷可否叨扰?”

    “大人此时倒是还未休息,毕竟辖地发生了如此大案,任谁都睡不消停的。”想起那些拉回来的尸体,乌捕头的脸上也是挂满愁云,崔文海自然晓得其中利害,但仍厚着脸皮希望明日一早可以拜见一下县官老爷,乌捕头见苦主自己有法子,也乐见其成,县衙里还有灭门案要调查,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