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没有血缘的亲人(下)-《星徒》

    在一些新人差异的目光中,原4营的老兵们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冲上甲板,什么军营纪律全都抛在脑后,围着唐云的母亲不是哭就是笑。“嫂子”、“老嫂子”、“大嫂”......反正不管他们吼出什么样的称呼,这里面肯定少不了这个“嫂”字来。

    但秦水雁倒是没有加入这帮哭笑的像些孩子一样的兵蛋子之中,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唐云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这丫头只是羞羞答答的叫了句伯母,然后就在唐云母亲那满意到不能再满意,满心满嘴的夸奖中窘迫的红了脸。不,是黑了脸。

    秦昊苍和唐云的母亲也是旧识了,上次见面时还是在秦昊苍的婚礼上。他和营长唐承泽是莫逆之交,当初唐承泽也刚刚成婚没多久。不败4营的风头正盛,两位新娘一个是军中玫瑰,一个是被4营汉子们当作娶妻标杆的美#女“军#嫂”。这四人意气风发,是令无数人羡慕的般配情侣。而现在......世事难料,秦昊苍的妻子死了,营长唐承泽也死了。两方子女的童年一个比一个凄惨。此时此刻,即将成为亲家的二人见面时也再没了任何青春的味道,剩下的,只有两鬓上斑驳的白发。

    虽然心下感慨,但唐云这短短一个来月先后见了自己母亲和洪师傅两位故人,对这种重逢的场面倒是有些抵抗力了。没说又跟个没出息的小男孩一样红眼圈儿。秦水雁......你这是要做新娘了,面皮薄了?嘿嘿,你面皮薄,小哥儿我可够厚。

    秦水雁是唐云相处时觉得最自然、最亲近的姑娘。母亲在自己小时候用秦水雁的照片哄自己的那番话只把两人间本就亲近到不能再亲近的距离拉成了亲密无间。趁着没人注意,唐云悄悄溜出人群,努起嘴,很不要脸的给秦水雁撒了个飞吻。看着秦水雁小麦色的皮肤越变越红心里越发得意。

    联邦太平了,压在自己心头的两件私事也好歹结了。唐云心情极好,远远的看着母亲和4营的老人儿们叙旧心里倒是觉得挺踏实的。忽然间,他发现一直没见到田医生和加布里埃尔。按说不应该,据母亲说她早些年和医务组、机修组的几个老人都挺熟的。于是他又往人群里扎了扎,拍了拍耿林的后背问道。

    “田医生和加布里埃尔这对‘神雕侠侣’去哪了?我还说让我妈见见小布布呢。不会是一家三口回娘家了吧?”

    “哦......”耿林原本开心的简直要流下眼泪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了。带着唐云又往扎墩儿的人群外面让了让。“田医生她和小布布倒是在医务组里。只是......”

    唐云觉得话头不对,蹙起眉,“那加布里埃尔呢?”

    “嗯......老布他......死了......”

    “什么?加布里埃尔死了?”

    “和原罪远征军战斗时死的,当时被伊瑞星的大型星舰集火,防御罩碎了有半分多钟。船体震荡的太厉害,被医务组里的补给箱砸死的。不过他死的倒也没遭罪,就是寸了,一下砸在头上了。”耿林掏出烟盒,递给唐云一根。脸色愈发黯淡。“上次在远征军会谈时没想到那个狗屁圣子就是你,也顾不上说这些丧气事儿。后来秦头儿嘱咐过我们不要跟你说这个。联邦最需要的就是和平,你现在的角色本就夹在联邦和伊瑞之间,他觉得你已经把事情协调的足够好了。他不想让这种在战争中不可避免的伤亡变成新的仇恨去影响你的判断。”

    想起往日种种,唐云的心情也一下子跌到了底。

    “那田医生她还好么?她前夫托尼的死就把他刺激的够呛了,现在加布里埃尔又死了,她岂不是......唉......”

    “田医生.......加布里埃尔死后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个‘克夫’的扫把星,躲在医务组里很少出来露面。我听说过她前夫被独狼杀死那事儿,可能是受了点刺激。有一次闲聊时施萧调侃她,问她要是加布里埃尔死了她会嫁给我们谁。结果她一脸正经的来了句,‘无论4营打到哪,她都会护住自个儿老公的周全。除非她死了,不然绝不让人伤害加布里埃尔一根头发。‘的确也是,加布里埃尔谢顶谢的也没多少头发能伤害了。但这女人的体能倒是离奇的好,后来也不知道跟3队那个锥子学来了多少本事,跟咱营里的弟兄对练都不落下风,颇不简单。结果那天......唐子,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你知道就算自己有点拳脚功夫,这战场上枪炮无眼,谁他妈能护得谁的周全呢?我老耿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是会两套军体拳就能护住弟兄的周全,4营这些年能死上这么多人么?这是打仗,这不是小孩过家家!”

    唐云点了点头,枪炮无眼......这话说的实在是到位。但凡枪炮有眼,每场战争哪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会死?

    耿林又补充道,“前一阵你那两个影魇朋友带着个下肢瘫痪的女孩儿去找过田医生,后来在医务组住了几天,再出来的时候还真能拄着拐挪动两步了。应该是田竹娴给治好的,她这几天心情没准还说得过去。你想见她就趁早去看看吧。”耿林刚把烟卷儿放进嘴里,又赶紧取了出来忙不迭的补充道。“对了,千万别在施萧面前提这些事儿。咱们营里他和加布里埃尔的关系最好,加布里埃尔是因为能量罩被轰碎了才死的,施萧一直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尤其那句丧气的玩笑也是他开的,他觉得自己乌鸦嘴,害了自家弟兄了。”

    唐云仰起脖子寻了寻,结果真看到施萧正顶着他的大脑袋扶着自己母亲哭。唐云算是个敏感的人,看着他现在那个哭相。横竖觉得这哭声和加布里埃尔的死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