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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首先考虑的,可不是自己能不能完成可汗给他的任务。
而是他怎么做才能不激怒大宁的那位有人屠称号的大将军。
高真刚刚才平定白蒲,在白蒲是怎么杀人的突玉浑人也早就听说了。
这样的人屠大将军,大宁其实不止一个。
事实上凡能成为大宁大将军的,哪一个不是人屠?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高真,落得个死无全尸。
因为这位高真大将军对突玉浑人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友善。
但凡这位大将军友善些,突玉浑那二十万大军也不至于被屠戮殆尽。
等着的时候柱者逻在心里不断的揣摩措辞,斟字酌句的揣摩。
然而他等到的却不是大将军高真的接见。
他都忘了,突玉浑的真正苦主不是大将军高真啊。
而是大宁西南招讨使,鸿胪寺卿叶无坷。
等进去通报的人回来,说叶部堂准备接见他的时候柱者逻想哭。
也不是单纯的想哭,还想转身就走。
如果说大将军高真对突玉浑人没什么好感的话。
那这位叶部堂对突玉浑人的态度应该是充满厌恶。
别说他,连世子沿芒都是被那位给剁了的。
想走,真想走,可是在大宁战兵的目光下,他又不敢走。
来接他的战兵说了一声请进,他就腿软着跟着人家往里走。
进入大营之后,满目都是雄壮的大宁战兵。
看着这样的士兵,柱者逻心中只有一个心思。
面对如此雄兵莫说突玉浑,天下谁敢言胜?
跟着人家往里走的时候,柱者逻的小腿肚子都一阵阵转筋。
走了一阵儿后抵达一座大帐之外,领路的人让他稍等片刻。
这个时候,柱者逻感觉他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
他的心脏似乎是想弃他而去,从嗓子里挤出来后撒丫子就跑。
煎熬,如果说在大营外边等待是煎熬的话。
那在这大帐外边等待就是放在真正的油锅里炸。
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算坏事,他没等多久就被邀请进了大帐。
最起码,叶部堂手下人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凶。
陪着一万个小心,柱者逻进门之后都没敢看正对面直接就跪了下去。
“外臣突玉浑使者柱者逻,叩见大宁钦差。”
跪下来的那一刻,他更不敢抬头。
呼吸粗重是压不住的,因为他担心叶无坷会直接下令把他拖出去砍了。
“柱者逻,可是突玉浑大丞相?”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柱者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想哭。
那声音是温和的宽厚的,没有一丝冷冽无情。
听到这个声音,柱者逻甚至错觉自己此时被暖暖的阳光照耀着。
叶部堂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敌意。
甚至,柱者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在叶部堂的声音之中,他好像还听出了几分亲切。
“我记得......”
跪在那的柱者逻听到叶部堂说话的声音,也听到叶部堂起身的声音。
“十几年前突玉浑递交大宁的第一份国书就是你亲自起草的。”
“我还记得,当年黑武人要求突玉浑出兵大宁西南的时候也是你劝说阻止的。”
“我也记得,过去十几年间,在沿芒接管外交事务之前,与大宁的外交往来都是你主持。”
叶无坷走到柱者逻身前,伸手扶着柱者逻的胳膊。
“在你为两国和平而奔走努力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我成为鸿胪寺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鸿胪寺的过去交往之中辨认朋友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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