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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后,还有一些看不清身影的实验员。
你与他们平时最多的接触,就是你会把自己写好的故事偷偷顺着门缝塞出去。下一次故事被塞回来时,上面会有一些鼓励的言语与小红花。
故而,你也未曾知道——
“砰!砰!”
“砰!砰!砰!砰——!”
几声枪声响起后,那麦子般倒下的几道身影,心中最后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他们为什么要救你?
为什么要护送你去往广阔的金色原野?
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地送你出去?
你知道的,你不是天才。除了写故事,你什么也不会,你做不出来令人头疼的数学题,你是个废物。
可你现在只能向前跑——向前跑——身后枪声不停,你一刻不停地向前跑——
……
这一刻,
注定凋亡衰败的世界在这一刻拐了一个大弯。
注定毁灭于万物终焉之主的世界在这一刻逆转了航道,向着相反的反向疾驰。
几个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研究员,一次意外的善举,改变了世界毁灭的轨迹。
一只未来会力挽整个世界的幼年喜鹊,开始朝着天空高飞而去。
……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实验室的保卫仍在追赶你。
你体力衰弱,不敢停下,只能竭尽全力向前奔跑。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肾上腺素飚射,对死亡的恐惧支配了你的全身。
跑,跑,跑。
停下一点,就会被追上。
你跑到汗流浃背,跑到精疲力竭,跑到双腿像是灌了沉重的铅,几乎快要趴下,全身痛苦不堪,像一只要死去的鸟儿……
背后的枪声终于停止了。
你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追赶你的保卫终于被你甩开了,就连苍白厚重的实验城也再看不到了。你获得了自由。
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了你的全身,肌肉的酸痛一瞬间爆发出来,你歪倒在地,浑身血红。你几乎被剧烈的疼痛慑住了呼吸。
我要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
你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满身都是随时会感染的伤口,失血过多,又饥又渴,身体处于濒临崩溃的分界线。仅仅七岁的理智也能让你知道——
你活不下去。
死亡离你近在咫尺,以身体衰弱的速度来看,只需要几分钟你就会死。
这一刻,你沉默地倒下,躺在满是血迹的草地,像一头等死的幼兽。
等死吧。
你没有别的办法。
但在死前,你要看清自己的死亡地点怎么样,够不够美丽。
你擦去满脸的血水,呼吸愈发微弱,无意抬起头——
“——!”
你看到了有生以来最壮美的一幕。
鲜红落入你金色的瞳孔。
炊烟熏红了晚霞。天空为夕阳绘成艳红、水红、玫红、殷红色的薄云,绛紫色的莹莹暮霭垄断了天地界。水汪汪的红液覆敝了麦田,厚积薄发般在波澜壮阔的鲜红色中燃烧。
顷刻间,整个世界的暮色与勃发都奔你而来。
——那是一场盛大的落暮。
广阔而无际的金黄色麦浪,在胶质感的丁达尔效应中舞动。风吹过金色便会翻滚,狂风将麦子撕裂,麦子却爆发出比死亡与命运更灿烂的麦浪。
晕红色的光缭绕在你的瞳孔,让你有种自己一同燃烧的错觉。
天色广大,而你从不怯懦于自身狭小。
——一个人要出色到什么地步,才能停下推动西西里弗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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