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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缠着白玫瑰的木头棺材,从卡车上运下。
苏明安没有打开这具棺材,他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他缓缓蹲下,看了一眼系统时间。
当前时间,上午7点45分。
她的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40分之前。
据说,她是被炮炸死的,肩膀和手臂连不到一起,全身血糊糊一片,她在死前试图录入遗言,想让他别难过,但她吐血吐到无法说话,只能将她的一个队友压在身体下,她死前都试图保护另一个人。
然而一炮之下,谁也没活下来。她不会想让他看见她血肉模糊的样子。
一旁的几名士兵沉默地站着,有人说“请节哀”。
然而除了“请节哀”,谁也不能让棺材里的女孩站起来。
她的蓝色光剑在一名随同士兵的手里,在电光未被打开时,剑身就像一根透明的玻璃柱,或像一管长长的水晶,很漂亮,像她一向清澈的眼睛。
一张黑卡,一柄光剑,好像就是她遗留下来的全部。没人知道她是一名云游各地的异界旅者,没人知道她是个喜欢吃巧克力的女孩,没人知道她的脑中有各种各样的游戏奇思。她留下的只有一具破碎不堪的尸体,半张染血的年轻面容,和战场上死去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那样叼着巧克力棒,戴着猫耳猫的女孩,突然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棺材。
她不会说话了。
也不会动了。
【……明安,我可以像现在这样。提前到达每一个副本,提前为你铺好一切路……我会更好地帮你,帮你达成任何事。】
【能帮到你。】
【我很开心。】
……
【——我这次,有帮到你吗?】
……
苏明安盯着棺材的白玫瑰。
由于天气过冷而漂浮而起的热气萦绕在他的脸侧,而他缓缓抬起眼皮,看着这些白气缭绕、消散,像被冻僵在原地。
他在这一刻遥远得,像一个易碎的梦境。
很快,他将目光滑倒在了地上,又不自觉地抬起,沉默地看着棺材,连眼里的神采都颤抖着。
苏凛也沉默地看着苏明安。大街上车来车往,有人好奇地盯着这边,在看到棺材时很快收回视线。
无人敢打扰他们。
天空降着白皑皑的大雪,白玫瑰覆盖了一层寒霜,仿佛也被冰雪冻结,而苏明安的眼神就如同白玫瑰一样,沉默地凝聚着、冻结着。
理性佐证感性,感性为理性提供基础,它们并非不可同存,苏凛认为,苏明安是一位同时具有高理性与高感性的人。有的时候,苏明安的高理性会长期压制高感性,而有时候,他被压制的高感性会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
一个人承受非人的压力过久,不可能保持正常。苏明安早就快崩溃了,而他自己仍然浑然不觉,甚至觉得自己是正常人。
——世界游戏里怎么可能有正常人。
只有疯子才能适应这样疯狂的世界,看似正常的人反而是这场游戏中最疯狂的存在,他们的疯狂与伪装并行,这层恐怖的假面就是他们的疯狂所在。
苏凛盯着苏明安,观察着他脸上缓慢变化的表情,突然看见苏明安抬起了手——
那手指朝着太阳穴,指尖一片漆黑。
“啪”地一声,苏凛强行中断了苏明安的动作,紧紧攥住了苏明安的手腕。
“——你要自杀??你怎么可能自杀?”苏凛质问,他手指颤抖,不可置信。
而苏明安抬起眼皮,神情依然冷静。
这份冷静更让苏凛感到震撼,苏凛竟然荒唐地感觉到,苏明安好像是理性到想要自杀。
……这怎么可能?
“苏明安!你要死,这个世界怎么办?翟星人类怎么办?你想过你死后你会遭受什么吗?神明阵营的门匙军团杀死了她,其中有爱德华等人的插手,你不打算去管吗?”苏凛质问。
没人能想象如果“第一玩家”失败,世界格局会怎样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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