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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的回答倒是直接干脆,“破戒。”
“原来当和尚这么难,还好我不打算出家。”上官如笑了笑,对另一个和尚说:“真难为你,竟然能受得了。”
相貌粗犷的莲青脸红了,双手合什,“其实……我算不得真和尚。”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不是法延禅师的徒弟吗?”上官如惊愕地问。
“这倒没错,可是我跟女施主的情况差不多,表面守戒,心思不断,比如修炼武功时说是强身健体,心里却想着怎么杀人,吃的是素食,却偏偏喜欢蘑菇一类的鲜味,觉得能从中吃出肉味来,凡此种种,师父生前说我只算是‘一只脚’和尚,还有一只脚停在空中犹豫不决,以致立足不稳,什么时候两只脚都落地了,才算是真和尚。”
“一只脚和尚。”上官如觉得好笑,转问第一个和尚,“禅师,不是说佛祖广开方便法门吗?为什么入门还要这么难?我听说只念阿弥陀佛都能得道。”
和尚神情严肃,像个掉光头发的学究,回答问题迅速而简单,好像它们全都再寻常不过,他早已背熟答案,“方便法门因人而宜,有人知难而退,有人迎难而上,度化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
上官如有点得意地对莲青说:“听见没,禅师说咱们是迎难而上的人呢?”
莲青赞同地点点头,随后又变得沮丧,“咱们不该这么高兴,佛法无差别,对应的人也无差别,连差别之心都去不掉,那是连佛家的门槛都没迈过去。”
“那就在门槛这待着,当个知客僧什么的,累了还能坐一会。”上官如开起了玩笑,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和尚有意思。
莲青连连摇头,“我不要坐在门槛上,我要登堂入室。”
“可要是无差别的话,坐在门槛上和坐在屋子里又有什么区别?”
莲青哑口无言,想了半天,只得向另一名和尚求助,“禅师救我。”
“女施主提防坠入虚无之境,须知万物有别,才无差别,门槛是门槛,屋子是屋子,你是你,我是我,先存此念,再生无差别之心。”
莲表也不知道听懂多少,一拍大腿,“没错!”随后双手合什,恭敬地向禅师行礼。
上官如同样似懂非懂,念叨着“万物有别才无差别”几个字,恍惚间有所得,却又说不出其中的感受。
屋子里陷入沉静,守在门口的两名女兵相视一笑,都觉得教头有点魔障了。
外面传来通报声:“龙王到了。”
莲青腾地从蒲团上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急忙坐下,低头小声诵经。
这是一次公开拜访,早晨递交请求,很快获得回应,经过一番安排,顾慎为于午后到达鲲社。
鲲社的各个院子里挤满了少年人,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整个地方具有明显的上官如风格——不拘小节,少年们有的练功,有的聊天,看样子都很开心,女兵们也不携带兵器,对少年呼来唤去,倒像是一群严厉的保姆,她们的年纪的确能当此任。
只是从杀手的角度来看,这里几乎等于毫不设防。
上官如小时候就不擅长这种事,当年的鲲社全是欢奴、荷女、野马等人在支撑,现在她似乎干脆放任不管了。
还没走进屋子,顾慎为的坚信就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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