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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从前的经历,门派之内枯燥而辛苦,每天不停地练功,才能不被师兄弟们落下,取得师父的欢心。
终于走进江湖,闯入的却是另一张更大的网,这里充满了规矩与等级,却没有几条能说得出口,一切都要观察、揣摩,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无望爬到顶尖。
北庭与西域的刀光血影更是令人心寒,正是那种朝不保夕、命悬一线的折磨,令范用大对安逸的生活充满了想望。
萧王府是一个美好的憩息之地,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只需要维持简单的江湖关系,范用就能完成护院的职责,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萧王则是一位理想中的主人,要求不多,架子不大,不像师父那样天天盯着徒弟,更不像龙王,随口说一句话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在这里也有数不尽的规矩与等级,但是与范用大没多少关系,他只是护院家丁的头目,永无升迁的希望,他也没有这个野心,依靠薪酬与赏银,就能过得平静而舒适。
整整五年,范用大再也舍不得离开安逸的生活了,就在这时,萧王向他提出了要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当时微微仰头,没有看范用大,脸上尽是忧患与决绝,“如果寡人身处绝境,你能舍身相助吗?”
“能。”在那种情况下,这是范用大唯一可以做出的回答,心中惴惴,希望一切真的只是“如果”。
可是萧王的赏赐开始增多,范用大换住更大的房间,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塞满了五只箱子,他一开始还自我安慰说这些都很寻常,三个月后,他再也不能心安理得享受赏赐了,于是求见萧王,跪在他面前,以他所能想到最慷慨也最谄媚的江湖语言,向萧王宣誓效忠,自愿为他赴汤蹈火。
萧王的拉拢策略不紧不慢,他接受院头的效忠,仍然没有给予他任务,只是表现得更加亲近,这种态度立刻在王府内外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范用大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备受欢迎,就连只有点头之交的王府主管,也寻机与他结拜兄弟,将自己十岁的儿子送给他当徒弟。
范用大这回没有再装糊涂,王府的规矩当然与江湖不同,核心却也没有太大差别,“交情”仍然是最通行的货币,一切行为都能归结为交情的积累或是减少,反过来,手中积攒的交情也能用来购买许多商品。
这些商品可能看不见摸不着,普通人一辈子也用不到,对于像萧王这样的人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忠诚。
对一方的忠诚通常就是对另一方的背叛,范用大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的性命不值钱,他唯一能回报给萧王的是崆峒派。
他犹豫了三天,最终还是求见萧王,委婉地表达了他只忠于王爷的意思。
萧王非常高兴,此后一连五天,每天抽一段时间,与自家的院头闲聊,其中多有涉及到朝堂斗争的内容,最后一天,萧王坦白了自己真实意图:朝廷各方势力的平衡即将被打破,萧王若是想活下去,必须先下手为强。
年过二十的皇帝迄今未有子女,独自掌权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皇太后不高兴,华平公主也不高兴。”萧王脸上仍是那副忧患与决绝的表情,“十万羽林军与数十边军蠢蠢欲动,很快就要动手了。”
“只要殿下与陛下一句话,范某甘愿充当马前卒子,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像你这样的人才,冲锋陷阵岂不是浪费?寡人的想法可能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要听寡人解释。”
萧王准备先下手为强——杀死皇帝,在皇太后和公主之间制造矛盾,等到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萧王再出来收拾残局。
“陛下必须得死,只有他的死,才能令朝廷重新恢复秩序。”
范用大惊讶得脸色惨白,龙王给过他许多危险的任务,但是没有一件如此大逆不道,近六年的安逸生活告终,他又回到了从前。
“陛下……没有子息,早晚都是一个大问题。”范用大给自己找了另一条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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