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拓拔芜跪倒在拓跋弘的床边,一手握着拓跋弘,一边转眸看向燕淮等人,“我不管!我不管!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让他就这般死掉!如果他死了,我敢保证,我会让父皇倾北魏之力向大周开战!救他!快点救他——” 拓拔芜凄厉的叫喊着,然而不论怎么威胁,三个御医面上只有遗憾和悲悯,意识到这一点,拓拔芜眼底忽然漫上绝望,她眼泪大滴大滴的落,整个人害怕的发起抖来! 太子哥哥怎么会死呢!绝不会的!她最后对他说的话是“滚”,她后悔了,她要让他活过来,她知道错了,她道歉,她再也不敢胡闹了,再也不敢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不要死……” “太子哥哥,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死在大周。” “太子哥哥,我们走,我带你回去见父皇,父皇还在等你……” 拓拔芜忽然站起身来,倾身便想将拓跋弘抱起来,然而她一抱,拓跋弘的心口又有血漫了出来,她哭的悲痛欲绝,好似魔怔了神色更是引人怜悯,拓跋锐上前一把拉住她,“皇姐,皇姐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大哥去的更快!” 拓拔芜一下子醒了,却是第一次无助的看着拓跋锐,“五弟,我们带大哥回北魏,我们去找北魏最好的大夫,一定有人能治好她的……” 拓跋锐抹了一把泪,“可是皇姐,这么远的路,大哥怎么回去啊?” 回北魏是不可能的,大周御医已经是医术极其高明的大夫,便是回了北魏也找不出更好的大夫,拓拔芜知道一切,可她现在不能失去希望,她要做点什么,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拓跋弘死掉,她脑袋急急转动着,人好似坠入了漆黑一片的黑雾之中,她害怕极了,她绝不会接受拓跋弘要死了的事实—— 忽然,她眼风扫到了大帐门口,帐帘被人挽了起来,她一眼看到了帐外站着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太后身边的秦莞,拓拔芜好似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忽然推开拓跋锐便朝门口疾奔而去,她动作太快,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出帐走到太后身边,一把抓住秦莞的胳膊,一双眸子发狂似的盯着秦莞,“你!你不是医仙吗?你救我大哥!你救他——” 说着话,拓拔芜拽着秦莞便往大帐内走,秦莞本不是风吹就倒的娇弱女子,可此时,拓拔芜不知哪里来的蛮力,硬是毫不费力的将她拽离了太后身边,茯苓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却生生敌不过拓拔芜的力道,秦莞踉跄几步,只得跟着拓拔芜进了大帐。 拓拔芜只觉自己快要疯魔了,哪里还会顾及礼数! 她粗鲁的将秦莞拉到拓跋弘的床边,一边流泪一边强硬的道,“救他!你是医仙,你能治好太后,你也能救他!快点,快点救他……” 拓拔芜心急如焚的催促,秦莞看了一眼她面上的偏执和悲痛,未发一言的倾身检查拓跋弘的伤势,这一瞬间,不说拓拔芜,便是燕淮和燕迟,眼底都生出了一丝希望来。 或许,秦莞真的可以救拓跋弘…… “公主,院正大人所言不假,太子殿下的确没法救了。” 片刻之后,秦莞冷静的声音打碎了所有人的希望,她一身肃穆沉重,生死之际,绝不会妄言,拓拔芜直直的盯着秦莞,秦莞眼底却生出了医者才会有的悲悯,“箭头的位置正中心口,施救的时间也晚了,凭着这两点,天下间的确无人能救太子殿下。” 没有人想到,拓跋弘不仅摔下了山涧,还中了箭!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想拓跋弘为何中箭,大家只想知道拓跋弘是否还有生的希望! 拓拔芜死盯着秦莞,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眼底却好似有滔天的怒火随时喷涌而出,她唇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双手亦紧攥在身侧,好似随时都能化为虎豹扑上来将秦莞撕吃入腹,面对这样的拓拔芜,秦莞的眼底却只有怜悯。 她此时已不介意早前拓拔芜的放肆,面对至亲之人的死,谁都无法平静的接受,那般锥心蚀骨的滋味,她也曾经受过,她知道现在的拓拔芜心中受着怎样的痛苦,她同情,甚至有些心疼,片刻,秦莞叹了口气,“公主请节哀。” 说着,秦莞转身欲出大帐,可刚走出两步,忽然“噗通”一声重响。 秦莞微讶的回身,却见拓拔芜竟然朝她跪了下来。 拓拔芜眼泪流的更凶了,一双眸子湿盈透亮,里面却全都是祈求和绝望,“求你了,他们没法子救,可是你一定有法子的,好歹试一试可以吗,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因为记恨我而放弃我大哥,我大哥一直觉得我对不住你,他不是我这样恶毒无礼的人,我跟你下跪认错,求你救救他……” 拓拔芜膝行着上前两步,“九姑娘,求你试一试,不要这样放弃我大哥,他撑了这么多天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他还在撑着,他一定还能继续撑下去的,只要你愿意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九姑娘,求求你……” 前几日还将秦莞性命视作玩笑的人,此刻却如此卑微而绝望,秦莞看着拓拔芜极近透明的眸子心口仿佛堵了一块硬铁,身为医者,她自不会因和拓拔芜的过节而放弃拓跋弘的性命,可几位御医说的和她看到的一样,但凡有希望,她又怎会不试? 这般想着,秦莞眼风所及之处,忽然看到拓跋弘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眼神微变,又继续看着拓跋弘的手指,然后果然看到拓跋弘的手指还在动,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忙走到榻边重新问脉,见她如此,众人都是一惊,拓拔芜更是缓缓转身看着秦莞,她不知道秦莞有没有答应,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似的呆呆看着这一幕。 秦莞先是问脉,继而抚了抚拓跋弘的心口,然后,她倾身在拓跋弘耳边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她喊的声音清脆宏亮,喊完,她又看着拓跋弘的手指,果然,拓跋弘的手指又动了一下,秦莞蓦地直起身子,眼底生出有些意外的薄光,很快,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拓拔芜,“公主,我可以试一试——” 拓拔芜一愣,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她才眸子一瞪,又是哭又是笑起来,然而秦莞的话还没说完,“但是,我并不保证我能将太子殿下救活。” 拓拔芜又一愣,这一次却极快的点头,“你、你放心,如果没有救回太子哥哥,我绝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牵累其他人。” 秦莞便看向燕淮,要救拓跋弘,也要得燕淮的首肯。 燕淮眸色早已明亮一片,“九丫头,朕等的便是你说这话!太子的生死,交于你手,你只需尽力而为便可,无论结果如何,自有朕!” 这便是最好的许诺了,秦莞点点头,目光极快的和燕迟四目相对了一瞬,燕迟眸色亦是一片亮彩,好似拨开雨雾的耀阳一般,满是信任和坚定,只一瞬,秦莞只觉自己有了更多的力量,她又看向太后,太后叹了口气,“九丫头,哀家信你!” 秦莞唇角弯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再看向三位御医之时,她的神色骤然一变,她眉目之间尽是冷静之色,一双眸子生出慑人的光华和威势来,“三位前辈,我需要三位相助。” 这三人本以为拓跋弘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秦莞竟然应下了拓拔芜的请求,若是从前,他们必定要嘲笑秦莞年纪轻轻不自量力,可如今,秦莞的声名他们早有所耳闻,如果秦莞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止了北魏和大周可能发生的兵戈,那是再好不过了! 见三位御医应声,秦莞又看向拓拔芜,“公主,我亦要你帮忙。” 拓拔芜还跪在地上,秦莞上前一把将拓拔芜拽起,又看向燕淮,“皇上,除了三位御医和公主,其他人都要回避,不仅如此,我还要太医院的药侍待命!” 燕淮点头,“好!朕这就让袁庆安排,你打算何时开始?” 秦莞神色一振,“现在就开始!” …… …… 很快,拓跋弘的大帐就成为了营中最受保护之地,侍卫在外守卫不让旁人靠近,随行而来的药侍在外候着等秦莞的吩咐,大帐之内,三位御医帮着秦莞准备待会儿要用的工具,至于拓拔芜,秦莞则让她和拓跋弘说话。 “说他感兴趣的话,能打动他的话,不管说什么都行,要一直说,不停的说,激起他的生念,让他撑下去!”秦莞一边用煮沸的烈酒擦拭拓跋弘的身体,一边交代。 拓拔芜点点头,一副秦莞说什么便是什么的顺从模样。 秦莞一边清理拓跋弘的伤口,一边交代了院正,“院正大人,我这里有一个大续命汤,烦请您写下来交代药童帮忙熬好,待会儿我们要用。” 太医院院正寻常是发号施令的那个,此刻,却做起了秦莞的帮手。 时间紧急,秦莞的语速极快,然而因为院正大人对这些药理药方大都熟悉一二,因此无需秦莞重复便将药方整整齐齐的写了下来,待交给药童之后,秦莞便又开始剔除拓跋弘伤口周围的腐肉,拓拔芜坐在靠里的一面,已经开始在拓跋弘耳边说话,见秦莞写药方,清理伤口都没什么,此刻看着秦莞拿了一把刀将拓跋弘伤口周围的模糊血肉一点点的割了下来,顿时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 她忙不敢再看,只低着头看着拓跋弘剩下的床榻。 伤口清洗处理完毕,药也送了过来,秦莞和两位御医合力,将整整一碗药喂给了拓跋弘,又等了片刻,秦莞终于开始给拓跋弘取心头之箭。 秦莞褪下了外面的广袖袍衫,此刻只着了窄袖的袄裙,看着她拿刀在拓跋弘胸口比划,拓拔芜又忍不住的看定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秦莞手中的刀划开了拓跋弘的心口,又眼睁睁的看着她用一个夹子似的东西伸进了拓跋弘心口的血洞之中,然后,她便见秦莞宁神屏息,一点一点的用力,一点一点的将那箭头朝外取—— 泪泪的血从拓跋弘的伤口之中冒了出来,拓拔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觉得酸水泛到了喉头,然而再看秦莞,她的双手在空中悬了多时,却半分不颤,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触目惊心的血洞,面生的神情,既肃穆又冷酷,既悲悯又慑人,拓拔芜一时看的呆了,不由问自己,她怎会觉得秦莞是京城普通的贵女? 秦莞夹住箭头,一点一点的将那箭头往外拉,箭头并非规则的形状,拉出来之时必定要再损伤拓跋弘的心脉,然而秦莞的手极稳,硬是顺着进入的轨迹一点点取了出来,眼看着血越冒越多,三位御医都面生急色,可秦莞的手仍然极稳。 她一点点的,流畅却又极慢的将那箭头拉出了拓跋弘的心口,取出的那一刹那,拓跋弘心口的血蓦地溅了出来,直溅到了秦莞的脸上,拓拔芜见状,下意识想帮她擦,可刚一伸手,秦莞便轻喝一声,“别动!” 拓拔芜被吓得坐回了远处,秦莞继续道,“和他说话。” 拓拔芜忙看着拓跋弘的脸,只见拓跋弘虽然晕着,可额头上已经有了大片的冷汗,她忙半哭腔道,“太子哥哥,你可还记得北魏宫中的那颗木槿树……” “九姑娘,现在怎么办?!” 肩头取出来了,可拓跋弘心口的血该如何止! 看着那翻卷裂开极大的伤口,三位御医只觉触目惊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