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十九年前。 金陵城外层峦叠嶂,一座山村静卧青山绿水深处。 容貌寻常的女人,梳着新妇发髻,成了司家的媳妇。 她很满意婚后的生活。 虽则农活辛苦,可当她看见相公临窗读书的姿态,便觉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家相公与十里八村的男人都不同,会当窗教她画画写字,会从深山里寻来梅花幼苗,亲手栽种在院角,说是梅花傲寒,品格贵重,可食无肉,但居处不可无梅。 她过门第二年的冬天,恰逢相公要赴京参加春闱会试。 临行前,她腼腆地拉了相公的手,轻轻覆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村里的婆婆们说,必定是个男胎……相公,我和儿子,都等你高中归来。” 男人吻了吻怀着胎儿的贤妻,留下一块祖传翠玉佩,就背上书箱带了书童,往大山外而去。 妇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光送了又送,却送不过一重重山,一重重水。 却没想到两日后,村里的猎人在高山山涧发现了一具摔成烂泥的尸体。 妇人哭着去认领,幸得那尸体乃是书童的,她家相公,应当无碍。 几个月后,她终于临盆,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而年复一年,那人却始终不曾回来。 第三年时,那人托人送了一封信。 “珍重,勿等”,四个小楷字迹,她熟悉至极。 妇人不怨。 可随着岁月逝去,走路蹒跚的婴孩,也终于会说话,会思考,会缠着她询问他为何没有爹爹。 妇人坐在椅子上搂着他,把梅花树指给他看,“阿数的爹爹为了考取功名,赶赴长安参加科考,却不小心从高山跌落,大约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爹爹种的树,阿数若是思念爹爹,就看一看这梅花树。” 她觉得对儿子而言,这样的谎言,应当更容易令他接受吧? “娘亲,功名是什么呀,爹爹为什么要考功名?” “功名啊,就是当大官,为百姓做主。你爹爹常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等阿数长大,也要考取功名,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哦!” 妇人笑容和蔼,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 小独数乖乖巧巧地踮起脚尖,亲了亲妇人的面庞,“娘亲,阿数一定会做好官!” 他其实听不懂那些话,但还是把它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