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偈语-《浊世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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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本心地善良,却无辜入狱,必定心有不甘而生愤恨,其实大可不必。世上无人不受委屈,有大有小。比如我本家中庶子,一直替父亲经商,家中财产几乎都是我赚取,父亲仙去,家产却几乎全归大哥所有,公平吗?再比如,帝王将相之家,生来膏腴,穷苦之家,生来贫贱,公平吗?无辜者不光你一个,你母亲、弟妹因你入狱,整日忧虑思念,难道不无辜?你需要为她们做些什么,既然她们无辜,就由你弥补她们,你的无辜,终有一日,自有上天弥补!”
雷少轩低头不语,意有所动。
“你此去须自定一个人生目标,绝不可在死囚营浑噩度日,最终失去自我。”
“定个目标?”雷少轩看着沈为庸道,“请先生教我!”
“寻母。”沈为庸直接道。
“寻母?”雷少轩有些疑惑,“如此简单?”
“简单?”沈为庸摇摇头道,“是你想简单了!你外祖父乃是谋反抄家之罪。你母亲出身官宦之家,却是商人。恰恰因为是商人,此罪名注定无法在家乡继续营商,否则营商所得容易被他人非议诽谤,到底是营商所得,还是隐匿家财?还会连累旁人。”
沈为庸接着道:“为了营救你们兄弟之事,想必你母亲上下疏通官府,此事牵连甚大,事情一了,相关人等必不容你母亲继续留在故乡。而一旦你母亲家财用尽,幸运的话,会往他乡经商,如果不幸,很可能会流落他乡。你乃死囚,此去苦海非十数年甚至终身无法回乡,只有及早谋划,或许能相聚,否则此去便是死别。”
“如何及早谋划?”雷少轩茫然道。
雷少轩只是个少年,哪里能有什么人生规划?能活下去本就希望渺茫,其余仍是奢谈。
“简单说是三步。一是先活下来,二是站起来,三是走出来。”
沈为庸忽然道:“你可知一行押送苦海的死囚之中,何人最强何人最弱?何人最韧何人最虚?何人最狠何人最善?他们所犯何事被判死囚的?”
“这如何得知?”
沈为庸道:“凡事欲则立,不欲则废。死囚之中,虽不乏无辜,更多的却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些人必然恃强凌弱,虐弱畏强更甚常人十倍百倍。良善、懦弱之人,必然沦为肉食!你是最弱的一类,注定沦为他人奴役,战场之上注定被挡在他们之前,往往先死。”
雷少轩听了,惊恐涌上心头。
沈为庸看了一眼雷少轩,有些不忍,却狠了狠心。
“绝强之人有其弱,极恶之人也有善,再韧之人也有虚,你切不可浑浑噩噩,多留意身边之人,利用其弱,或投靠,或利用,或挑拨,为自己创一条活路。第一步,为了活下来,你须变狠,变毒,变恶。以活下来为根本。忍,忍常人不能忍;狠,能不惧生剐己目;毒,能生食蛇蝎。”
沈为庸叹了口气,缓缓道:“雷少轩,死囚营里许多人活了下来,却也沉沦下来。你当竖立目标,坚守为人的最后一丝底线,那就是绝不先害人、绝不先为恶,否则最后你成为穷凶极恶之徒,你让你母亲如何看你?倘若你沉沦,沉沦到你母亲都不愿意看到你,甚至希望你还不如死在苦海,你又何必活下来?因此你如果以寻母为目标,便要牢牢记住底线:觉不先为恶。”
雷少轩迷茫的眼神变得有些坚定。
“活下来然后站起来。据我所知,死囚营里,如果能杀足够敌人,也能立功、赎罪、升职。名利场大多逃不了一个字,钻营欺诈。名利场中,大多数人随波逐流,无非是不屑、不善钻营。古人云:鼎有一,不逐何其傻。天下鼎,英雄逐鹿;倾城女,才子追;路边金,人人抢。”
沈为庸循循善诱,心里却暗叹,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是不说这些,雷少轩如何面对以后的路?
沈为庸接着说道:“凡事皆然,你不逐名利,名利皆归他人,他人站起,你便跪下。你在其中,要夺可夺之军功,钻营可钻营之职位,哪怕最小的职位,都会有利你活下来,也必然有助于及早离开死囚营。当然,切不可夺不可夺之功 ,钻不可钻之职位,过之会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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