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最初、双性之神、春天之主、被吞噬者、万能、无限时空的源泉、安托则斯——全能的法王,法涅斯! 于此刻—— 正式复生!!!!!! “唔……唔唔……” 惊恐之下。 已经发不出声音,沈灵发现自己的舌头像蜡一样软乎乎的融化了,先是手指、腕骨、臂骨,再是胸骨和肩颈。 那温暖的,融化般的死亡…… 不止是她,这一刹那,整个西平原都在像蜡一样融化,那些强大到足以打崩天宇,扛起山岳的鬼神和阴物们连哀嚎都没有发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熔成了滩蜡泥。 张元庆已经死了,连同他的衣衫也融化,只留下一点小小的,三寸见长的印痕,彰显着他曾活过的痕迹。 而天上,从宇宙卵中复苏的神目光澄澈。祂抬起头,视线投向不知何处的虚空,也并没有理会脚下正在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 沈灵踉跄想起身,脚下却传来沙堆坍塌的松响,软倒下去。 她的双腿已经融化了,连着腿骨和皮肉一起,演变成了虚无的消融。 为什么? 明明不是要成亲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怎么就要死了?为什么?田折呢? 她怔怔看着那个踏着宇宙卵壳,面容完美无瑕的神祇,喉管里发出啊啊的风声,眼中绝望流下泪来。可下个瞬间,她的眼眶也融化,连同着半边脸颊。 凡人的幸福就像薄纸裁就的舟,它荡在水面上,每随着水波推进一寸,就被水侵蚀着下沉一寸。 当那极致的幸福到来时,往往,也就是极致的悲哀。 “折……田……” 蜡融一样的怪物哭泣着,在地上缓缓虫形,或者说着蠕动着。 她已看不成是人形,衣衫和皮肉也都消融了大半,黏稠而恶心,所经之处都留下大滩大滩的黏液。 唯有盖头…… 沈灵的红盖头轻飘飘,红得像胭脂,在日光下漾着细致而精巧的光。风把她的红盖头轻轻掀起,露出红盖头下的头发。 那是漂亮的发色,葡萄酒一样暗红,就像新婚红帐里,灯火照在了新妇的头上…… “你应该亲吻我脚下的土地,然后虔诚的用羔羊和牛犊给我举行百牲祭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粗鲁的,像只软虫爬在地上,用无礼的眼睛来盯着我。” 终于。 地下的哭泣和窸窣响动惊动了祂,那位灿烂的、和煦的春天之主。法涅斯无奈摇头,再接着温柔笑了起来: “但我原谅你。” 身躯彻底融成了蜡,噗嗤坍塌了下去,最后听见的只有风声,无休无止,沉默的风声。 沈灵最后想起那个晚上,她和田折最后依偎的晚上。田折抱着她,说人死的时候会想走马灯一样想起很多事情,但最后想起的,一定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她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弥留之际的涣散意识已经想不起太多了,可记忆却莫名的,定格在了某一刻。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 万宾喧嚣,虹桥和飞舟在一座座楼观宫阙中飞来掠去,热闹的像沸腾的潮水。 “今天金刚寺做佛子法会,是他们的东道,放开吃,不收钱的!”那时候的沈灵大大方方伸出手,笑嘻嘻的:“你来我们的楼观一起观礼吧!”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我妹妹,她叫田玉。” 阴戾又冷漠的少年犹豫了刹那,也伸出手,脸色微微红了红: “在下田折。” …… …… “看来我之前死的还真是彻底啊,竟然连一点意识都没有留存吗?” 看着脚下那摊湿润的蜡融,法涅斯轻轻皱了皱眉: “居然和人居住了这么久,无趣,这一段记忆可真是够无趣的。” 此刻。 那个仿佛低喃,又隐隐约约像是呼唤的声音沉寂了下去,彻底消失。 “是白先醒来,祂成功了吗?”法涅斯叹息,然后莫名微笑。 同一时刻的界天之外,一片清光濛濛,腾跃似霞,夭矫覆盖了亿万万里宇宙时空,仿佛从古老天地而来,奔腾不休,冲刷着万事万物。 在那片濛濛清光中,有一方黑白阴阳鱼交缠的太极图缓缓凸显,化成一座彼岸金桥,架定了地水火风,理清了阴阳清浊。 “看来道士也醒来了啊。”法涅斯抬头。 在绵延不知多少时空的金桥之上,隐隐约约,正似乎有一个高大道人负手立在其上。 祂的身影幽幽暗暗,像一尊高渺无上的神灵之像,却又混沌的好似莫名,只是一团清炁聚成的虚体……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