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 第33章 阿翁其何人-《后汉长歌》


    第(3/3)页

    可是阿母呢?如果说王越就是阿母的天,那么自己便是阿母的地。阿母放弃了锦罗绸缎朱门绣户,得到的又是什么?半生中的粗茶淡和

    饭节衣缩食!

    想一想,阿母当年独自带着以前的自己在山中讨活,既要防备大虫毒蛇,又要教自己读书练剑;想一想,阿母不过以弱女子,却推着独轮车带着自己,越大山,趟长河,千里迢迢从辽东来到魏郡;想一下,阿母本来并州一大家闺秀,却用那双本该写诗绘画的手浆洗衣服做女红,独立撑起这个家。

    可是王越呢?十数年不见踪影,任由阿母独自面对艰辛苦楚,一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带大;任由阿母不远千里,风雨兼程,从辽东到冀州;任由阿母十数载牵肠挂肚,独守空闺。他这些年可曾想起过阿母,可曾想起过自己?

    就算魏郡与雒阳尽在咫尺,也不曾回家看顾一眼,更不曾只言片语寄回家中,就这样放任自己母子二人于不顾?

    想到这,王黎不免觉得口干舌燥,色怒于形,问道:“那他呢?”

    王允看着王黎愤懑的表情,却并不答话,反而拍了拍王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兴廉举孝,绍休圣绪’,文帝、武帝等一代明君尽谥‘孝文帝’、‘孝武帝’。前汉旧事‘缇萦救父’为人称赞,而当代孔文举‘孔融让梨’则更是四方传颂。

    你阿翁十数载不归家,置你母子二人于不顾,自是他的不是,你纵使有心为你阿母抱不平,但你终究身为子女,仍须记住‘孝’字当头。”

    王允的语气虽很轻,却如一股春风般拂吹散心头的雾霾,王黎知道这是二伯的老成之言,一片慈爱之心。神色肃然的想了半刻,王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二伯教训的是,黎明白了!”

    “孺子可教也!”王允满意的看着王黎,说道,“你陪老夫去院中走走。”

    二人并肩走在府中小道上,寒风轻拂,枫叶飘落,将小道染上一片金黄色。

    “人世间很多事情就如这风、这落叶一般。风,来无影去无踪,却又时刻引导着这枫叶,或飞舞,或飘零。”王允弯腰拾起一片枫叶,抖落枫叶上的尘土,轻声说道,“你问老夫你阿翁的消息,可老夫也并不比你多知道多少,你阿翁也如同这风一般渺无踪迹,却又仿佛生活在我们四周。”

    王允长叹一口气,张开双手,任由枫叶跌落,感慨的说道:“自从之前在朝中得到越弟的消息,老夫便遣人四处打探,可惜越弟仿佛十多年前一般,又凭空消失杳无音讯,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收了一名弟子,唤作史阿。”

    王黎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目前虽已确定辽东王越便是自己的老爹,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老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甚至都不知道可以怎样去形容他。

    任侠使气?剑术大师?官迷心窍?好像都沾边,又好像都不是。历史中也仅仅记载了一句: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术,称於京师。河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

    任侠使气?“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他真的只是任侠使气,抛弃下陪他一起‘私奔’十数载孤苦艰辛的阿母,只会违背他的侠道。

    剑术大师?他的剑术或也登峰造极,辽东王越这四个字也算威震京都,可是他追求的好像又不是剑道。剑道讲究通达,阿母的等候,官场的沉浮,他练剑的时候心里就不会想一想?

    官迷心窍?“修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这样做本来就无可厚非,从辽东来到京都,从草莽到朝廷,从一介布衣到陛下眼前的大剑师,他用了近十年。可是当陛下不再器重的时候,他便挂冠出走,又仿佛徐志摩那般飘逸洒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便是自己的阿翁,那个野史中赫赫有名的辽东王越?!

    王黎徐徐吐了一口气,朝着虚空中飞落的树叶,轻轻的骂了一句:直娘贼!

    注释:

    1王渊:历史中并未查到王允父亲的名字,杜撰而已,切勿代入。

    2汉朝的称呼:祖父,汉朝实则应称之为“大父”,外祖父,则称之为“外大父”,而岳父亦同样称之为“外舅”。本书为方便阅读,统一按照现代人的习惯。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