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一句话,亲信们只是在城头上打了一个寒颤,但易京城下的南境营寨中那楼和他的部下却觉得心都快凉透了,虽然帐中的火也还未灭,虽然他们的身前也还摆着一只烤熟的羊羔,那羊羔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启禀将军,速仆丸单于求见!”
那楼和帐下几员副将正值心如潮涌怒气难消,忽然听得门口亲卫一声高喝,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胡袍的络腮胡从营门口走了进来,那人正是乌桓部落的另一名首领,袁绍矫制单于印绶之一的速仆丸。
速仆丸走到堂下,右手按在左胸微微朝那楼弯了弯腰:“我亲爱的那楼兄弟,你与我亦有一年未见,不知一向可好?”
“速仆丸,我那楼顶天立地,没有你那样背主的兄弟!”那楼冷笑一声,“当初我乌桓王丘力居单于仙逝,你和蹋顿贪图权利接受了袁绍的矫制,都成了我乌桓的单于,却不知你们又将楼板少主置于何处?
我那楼和乌延固然不忿你等作为,但你二人过去也是我们的兄弟,不愿再与你等见面也不愿与你等兵戈相向,因此才远赴幽州寄身于公孙瓒麾下。
速仆丸,你我交情在当初你选择投靠袁绍之时就已经了断,你也勿需再与我攀什么交情,今日究竟因何事前来还请直言,如果你只是前来当一会说客,那么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众副将齐齐将刀从腰间一拔,一阵铿锵之声响彻营帐。速仆丸却是咧嘴大笑:“那楼兄弟,你那些下马威就算了吧,你知道我速仆丸从啦不怕这个!
你放心,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想和你解释一句:当初是你和乌延兄弟误会我与蹋顿单于的忠心了。我速仆丸今日敢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我速仆丸与蹋顿一直都奉楼班少主为我草原共主,但有违背万箭穿心!”
“速仆丸,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名高约八尺的胡人将领走上前来,一双牛眼睛瞪着速仆丸。草原人最讲信诺,长生天乃是草原人共奉的天神,如果有人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结果违背了长生天的意志必遭整个草原的耻笑,死后其灵魂也将无处安放。
速仆丸这样一说,众人自然不再疑他。而当初在袁绍矫诏册封蹋顿、速仆丸和那楼及乌延四人为单于的时候,那楼和乌延二人就是担心这是袁绍的分化之策,蹋顿等人会对楼班不利,所以才力辞册封带着楼班出逃幽州。
速仆丸认得那人是那楼的心腹大将呼延陀,也不再辩解直接就地坐下,从怀中掏出腰刀在那烤熟的羊羔上削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嚼了半响打了一个饱嗝,将腰刀一把丢在案桌上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若非如此,为何当初你们投奔公孙老儿的时候,我和蹋顿并未派一兵一卒追击你们,而是在你们入幽州之后却屡次遣人送信于你们呢?若非如此,我今日又如何敢只身前来?
那楼兄弟,我速仆丸虽然武力不及与你,智力也不及于乌延和蹋顿,这颗忠心却并不弱于你们。我速仆丸既然敢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自然当一诺千金,否则日后岂不被长生天诅咒?”
那楼心有所动,当初他和乌延带着楼班出走之时,速仆丸和蹋顿的确并未派遣任何兵马出营追击,否则等他们到达幽州之时他们的族人至少将会少一大半。
但是速仆丸说的信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迄今为止,不知道乌延是否有收到过他们的来信,反正他是连信皮都没有见到一眼。
见那楼已经心思活泛却依旧心存疑虑,速仆丸接着下了一道猛药:“我草原男儿识英雄重英雄,当初公孙瓒确实也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和乌延兄弟选择投靠于他,我和蹋顿也无可厚非。
但是,如今的公孙瓒早也不是当年那个马踏黄沙槊舞残阳的热血男儿了。那楼兄弟你自己好好想一下,他现在身边重用的都是那些人?除了刘纬台、关靖,就是乐何当和李移子这样的卑劣小人。
鞠义将军一战将你等困于营寨之内,公孙瓒非但不派兵支援反而还要求你等务必严守,只不过是打算用我草原儿郎的热血消耗掉袁绍的精兵罢了。这些儿郎们都是我草原上的雄鹰,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命丧于此?”
“将军,速仆丸单于说的没错,这公孙老儿让我们独抗帐外万余大军明显就是见死不救,不如咱们直接反他娘的吧!”那楼还没有回话,身旁的呼延陀已经跳将起来。
所谓一呼百诺,呼延陀这壁厢刚刚开口,那壁厢另外几员副将什么拓跋龟、慕容豹也同声喝叫起来。
“将军,反了他娘的!”
“将军,反了他娘的!”
那楼看着壕沟外林立的鞠义大军和数里外十丈高矮的城池,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速仆丸:“速仆丸,你我虽已断交,但我亦深知你的为人,既然你敢用长生天的名义起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但是,乌延兄弟和楼班少主尚在城内,公孙瓒如果不傻就一定会将他们牢牢捏在手中以便控制我们草原儿郎。如果你能保证他们的安危或者将他们从公孙老儿手中救出,本将军便与你再重新做一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