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打探消息-《兰溪探案集》
提到韩青,林润夏多少是有些怨言的。哥哥将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了韩青的名下,无论如何,韩青都应该亲自回来一趟,她轻叹道,“我也能理解,嫂子这么多年来不愿意跟母亲和解,也有她自己的道理。但母亲都已经过世了,还有什么是过去不的呢?她去国外,其实只是借口对吧?”
“事实上,青姨的确去了国外不是吗?过去的事情,我想青姨应该早已经放下了。”兰溪多少有些无奈地回道,眼前这个娃娃脸的姑姑,还是一个很固执的人,而且一直都在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林润夏断断续续地说着林润华病情的事情,事实上,在林润洲过世之后,林润华就成了整个大家庭的主心骨,除了要照顾公司的业务之外,他还要分出不少的精力在家庭上。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为的就是照顾母亲的情绪。
“我哥心里是有我嫂子的。但偏偏我妈太固执了,总觉得林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更重要,尤其是还有了林宝墨那小子,分明就是在给林倩加分。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老太太的思想还那么保守。”林润夏似乎多少有些愤愤不平。
兰溪没有答话。
她能理解韩青的选择,换了谁,都不能接受二人世界里突然再多出一个来吧?况且,在她的印象中,青姨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
但换句话说,她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示好,是不是也意味着,在她的心目中,林叔也是她的唯一?
“我想想,我哥和我嫂子见面,大概从三年前的清明节开始。”林润夏打开了话匣子,眉头紧皱道,“也就是那时,我哥的身体就出了状况,但那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很显然,跟韩青关系最密切的还是林润夏,那天见面的时候,林润夏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韩青,遇见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林润夏再三询问,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迷了眼睛。
“哦,那天林倩也出现了,跟我嫂子大吵了一架。林倩那个女人,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明明是她自己理亏,却还是有脸去找我嫂子闹。不过,那次,好像林倩吃了亏,打那之后,她没再去找我嫂子的麻烦。”
“那么,林宝墨呢?”兰溪小心地给出了这个问题。这也是藏在她心中的疑问,林宝墨护母心切,但他的表现看起来很古怪。
难道是自己提的问题不对?很显然,林润夏的表情看起来十二分的古怪,她好像是在犹豫,还有几分不情愿,就好像莫名其妙地戳到了她的痛处。
“哦,没什么。宝墨曾经是个好孩子。”林润夏长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叹道,“毕竟,我们当年怎么看都是个大家庭,林宝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小朋友,自然大家都很喜欢他。母亲更是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命根子。在长兄没有出事之前,宝墨一直都是由我母亲亲自照顾的。”
林润夏提到那些过去的时候,嘴角还多少带着一丝笑容,很显然,为了让林倩尽快被林润华接受,林老太太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她尽力地创造一切机会,让林倩频繁地出现在林润华他的身边。而照顾林宝墨的责任,很自然地就落到了老太太的身上。按照林润夏的说法,林老太太原本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但很显然,在林宝墨的面前,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说实话,作为我母亲最小的女儿,我是很嫉妒那小子的。小时候,母亲可没怎么抱过我。但那小子小时候,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母亲的眼睛。就连林倩想要见她,都得提前申请才行,两周差不多她才能跟林宝墨在一起玩那么一天。”林润夏带着几分醋意地开口了。
但换句话说,林老太太是不是也用这样的方式,剥夺了林倩和儿子接触的机会?
在林润夏的描述之中,林老太太和林宝墨同吃同睡,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是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只是在林润洲发生意外之后,原本快乐的祖孙两人,不得不分开。
林老太太精神和身体,随着长子的离世而受到了双重的打击。照顾林宝墨的任务,不得不交给保姆。林倩也承担了一部分照顾林宝墨的责任。
和自己的猜想符合!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显然,林宝墨的确是被当成长孙养大的,恐怕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就是林家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宝墨却一直都称林润华为叔,而不是爸爸。
“我们家除了我之外,都不太喜欢那孩子。”林润夏是个很直爽的人,她淡淡道,“林倩你也见到了,全家没几个人喜欢她。九儿姐和兄长都讨厌她,曾经因为这个,还跟母亲产生过冲突。对他们来说,林倩的存在,就是我们家道德上的瑕疵,再怎么说,她都是一个第三者。”
奇怪的家庭组合。兰溪能想象得出来,在这样复杂的关系中,青姨会有多尴尬。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离开,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体面的退出。
“哼,家里人多是非就多。当然了,我也不喜欢林倩,可孩子是无辜的。”林润夏像是在替自己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开始的时候,我哥就不能看见林倩,每次看见她,都勃然大怒,却又没什么办法。那是母亲亲自留下来的人,他很孝顺,只能忍着。”
所以林倩才会得寸进尺吧?这疑问藏在心中,但兰溪却没有问出口。
“他们母子关系怎么样?”兰溪明知道这样的询问可能会引起林润夏的疑惑,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林润夏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倒很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随后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林倩很在乎自己的儿子,但相比之下,她好像更在意我哥。儿子嘛,她虽说看得也很重,但是——”
林润夏歪着头,“怎么形容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呢?就好像是——恩,怎么说,就好像是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会离开自己一样,所以,她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