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印章-《长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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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非烟眼眸诧异微张:“生食?”

    随即她会心一笑,道:“敢在北渊之森食杀魅魔之主者,想来也就只有那位刚从封印中苏醒的北渊妖帝了吧?

    父亲也真是够死板的,以他的修为又如何能够对抗妖帝,北渊之森虽然是一片灵力肥沃之地,可对于力量不足以能够守护这块土地的魅魔一族而言,却是致命的诱惑。

    若是早年让以修罗魔部来执掌,以他们的雷霆手段,那北渊妖帝未必就能够这么快醒来。

    父亲身死是小,但守护结界不力的罪事,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如今的魔君陛下眼底可是容不下半点沙子的。”

    “死得那是我们的阿爹!”红妆厉吼出声,眼眶赤红,终于忍不住对她发火了,眼中尽是支离破碎的神采。

    她厉声吼完,仿佛耗尽了一身的力气,垂着头,无力喃喃:“那是我们的阿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啊……”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冷静自制,漠不关己了,至少……至少现下,不要再去算计那些利益得失了好吗?”

    对于红妆的哭泣与无助,宁非烟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比往日更加不近人情。

    她言语之中透着不耐:“若你只是来哭鼻子的怕是找错了人,我没那闲工夫看你在这哭哭啼啼。”

    红妆凄然一笑,侧目看了一眼散乱在窗台上的乱衫衣带,眼神也逐渐失控了起来:

    “所以你便有功夫与男人在这厮磨一晚上,姐姐,初时我是不信的……阿娘说你生性凉薄自私,唯图权与利,至亲在你眼中都不过是棋盘上可落可舍的棋子。

    她说当年你为了成为魔界四河之主,只身一人前往北渊禁地,与妖帝交易,奉上三千族人的性命换来了妖帝的千年修为,助你弑杀前任河主,而妖帝在生食我族族人的肉身魂魄后,几乎一举破开封印。

    虽然最后为魔君陛下亲手镇压,可如今那妖帝重新现世,与你当年那一手的推波助澜有着极大的干系,姐姐我问你,阿爹他死了,你可曾有过愧疚?”

    “愧疚?”宁非烟心中忽升起一种荒谬之感。

    “我为何要愧疚,这本就是魅魔一族自己无力承担自己的使命,在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推波助澜,说到底弱小本就该是要挨打的。

    若真要细算下来,当年若非我智取妖帝的一枚獠牙,诱骗他吞噬那身中妖毒的十万魅魔同族,你当真以为魔君陛下有那么容易在年少时期斩下妖帝的头颅,将他重新封印?”

    红妆倏地抬起睁大的淹没,听她所言,心中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更多的是愤怒与惊惧。

    她仿佛头一次认清眼前这个女人一般,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唇色苍白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那个时候你便与魔君陛下联手,以我族十万族众为你们建功立业的根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完成了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伟大奇迹,引得老魔君都对你们二人青睐有加……”

    红妆似哭似笑,喉头阻更,眼神盛满了悲伤与失望。

    “难怪废土之都出生的弃魔可以破格重回王都,执掌生杀大权,难怪魅魔可以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任河主,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与狼为谋,算计自己的整个家族了。”

    “算计?”对于红妆凄然的质问,宁非烟只是平静地扬起眉梢。

    她轻轻一笑道:“你若要这么说,倒也没错,可事实上却是,我在算计自己家族的同时,也给家族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利益与成就。

    如果你希望我同你一般怀着不切之际的梦想,与自己的族人玩扮家家酒的幼稚游戏,早在三千年以前,魅族上上下下无一不是落得两个结局。

    一是沦为妖帝的腹中之食,二是背弃使命,逃离故土,最后以罪之身为魔君永世流放。”

    宁非烟眼中浮起淡淡的讥嘲:“我想若是这般结局,不论是人间还是魔界,魅魔都将是众多生灵种族里最低贱最肮脏男人们的玩物了吧,细算起来,这几千年的安逸时光,还算是父亲赚到了,如今你来质问我可曾愧疚?”

    幽邃的金瞳仿佛是血与火铸成的剑,张狂至极艳烈至极,哪里瞧得出来有过半分动摇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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