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开始之前-《亦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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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去,生者的生活却还要继续,大家按照习俗,对死者做了简单的祝福,随意表示哀悼,就匆匆忙忙将已经开始积雪的棺椁下葬。
等最后一撮土拍实,客人离开,只剩下余生独自站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仿佛一切如梦初醒。
余生发现,自己就这样失去了身边唯一的亲人,原来死亡降临的是这样随意,以至于余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已经来了又去,只留下一地苍茫。
余生还记得,那天他踩着越来越厚的积雪,一步一步挪回家,看着路上行人在雪中兴奋的欢声笑语和车辆在司机焦头烂额中小心翼翼的行驶,心情就像当时的铅灰色天空一样,看似有无数雪花纷繁落下,落雪之上,却是空空荡荡。
余生就这样,在跟随父亲来到二区的第十五年,在安葬父亲的一小时后,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虽然提前得到余生的通知,余母依然没有出现在余父的葬礼上。对她来说,余父在离婚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经算是死了,她这次过来,更多的还是想要看看这个十多年未见的儿子。她也许对离婚并不后悔,却始终对两个孩子心怀愧疚,尤其是判给余父的大儿子,无论从哪方面,余母都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亏欠他。
余生已经记不太清,那天和母亲聊了什么,他只记得母亲比小时候有些发福,有些苍老,那天的风很大,大雪白的像母亲头上已经出现的银发。
余生是被车站的广播通知拉回现实的,余生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晃的眯起眼,最终发现那片白色并不是记忆中的雪地,而是车站吊顶的灯光。
“请注意,由二区东站前往五区中心站的乘客开始检票了……请注意,由二区东站……”
余生垮上背包,他在二区生活的十几年时光被塞进这个小小的运动背包里,即将跟随他离开这里,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余生对照车票,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行李,安安静静地坐下。火车上人很多,大家在车道中央你来我往,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挤到余生旁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将公文包撂在桌台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男人摘下金边眼镜,从胸边口袋里抽出丝绸眼镜布,仔细擦拭一番,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块手帕,一点点擦干满脸的汗,这才左右打量起来。
男人的眼神转了一圈,落在身旁的余生身上,和余生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个人彼此都是一愣,双双尴尬的一笑。
火车一震,开始前进。车厢里嗡嗡作响,相熟和不识的乘客或是带着回家的喜悦或者带着即将离开的不舍,人们兴致勃勃的相互交谈着,使得原本就闷热的车厢里更加让人烦乱。
余生觉得仿佛有一团无形的棉花捂住他全身,堵在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里。
车上的空调刚刚开始有气无力的吹出冷风,余生身边的男人便开始跟余生攀谈起来。
“小兄弟这是去哪里?”男人的声音格外沉稳。
余生看看男人,大热天里,他依然西装革履,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即使汗如雨下也丝毫未乱。
这位不是骗子,就是精英,余生想。
“五区。”无论对方是哪种人,生性腼腆的余生并不善于对别人的话视而不见,他依然礼貌的实话实说。
“五区啊……同路人,我也是。”男人笑笑,“五区人?”
余生仔细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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