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审讯-《亦神者》
第(1/3)页
余夜是被冷水惊醒的,在睡与醒相交的一线之间,他的鼻尖恍惚还留有自己床上刚刚晾好的床单的味道,清晨带着晕影的第一道阳光在眼前一扫而过。
有那么一瞬间,余夜似乎又回到某个寻常的早晨,睡眼朦胧,妈妈的唠叨还在耳旁,有一份散发温香的早餐摆在餐桌上,唯一需要担心的事就是考试成绩。
又是一桶冷水从头顶猛的浇下去,冰块砸在脑袋上,蹦跳着落地。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余夜忽的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清醒过来,眼前有一个人影拿着电筒对着他的脸照来照去,似乎是在观察余夜是否已经醒来,朦胧中的那道光就是来自这里。
一旦清醒,全身的痛楚也随之醒来,争先恐后的用自己手里的刀剑戳弄着余夜的大脑,不断提醒余夜它们的存在。被反铐在背后的胳膊已经麻木,余夜艰难的别过头,想躲避刺眼的光。
光消失了,余夜发出一阵低喘,手铐打在铁制的椅背上发出清亮的当啷一声,似乎在嘲讽什么。
声音响起,开始只是在很远处隆隆作响,像眼前的身影一样模模糊糊重重叠叠,过了好一阵,那声音才清晰起来。
“还有谁是你的同伙!!”那声音咆哮着,好像大吼大叫不费力气似得。
血腥味和惨叫依然回荡在耳边,余夜摇摇头,想要把这些从脑海里赶出去,他依稀记得过去几个小时中发生的事,也记得那残忍却快意的复仇和清晨的纵身一跃,却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被抓住关在现在这个昏暗的金属牢笼里。
他的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一段段被剪的支离破碎的影像。
对余夜的审问已经持续近八个小时了,饶是阎局长身经百战,这时候也开始感到疲惫,他耳边响起刑队长炸雷似得吼声,眼皮却在不住打架。
阎局长中等个子,身形却足足可以装下四个余夜,此时他正努力将自己的屁股塞进椅子里。
余夜的资料现在正扔在他的办公桌上,即使不看,阎局长也了然于胸。
事情的起因和结局都很明了,李总督家的少爷李启壹和余夜及其女友范宁素有摩擦,在范宁自杀的第二天,李启壹就被余夜残忍杀害。
有人证,自家的两个属下不但正遇上凶案现场,并且其中一个在后续的追捕中真的逮捕到已经陷入莫名昏迷的罪犯。
犯罪现场几乎没被破坏,连尸体上的牙印都可以对应上,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至于具体他们三人产生过什么矛盾,里面的龌龊不问可知,阎局长自问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这些大少爷们的事,引起了他注意的是他某个下属的汇报。
两个夜间巡逻的警察发现了犯罪现场,凶手站在受害者身边,身上还滴着血,一个自称李少保镖的人面对面朝凶手连开数枪,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阎局长不认为有人枪法会差到面对面几枪都不中,更何况他打听到这个所谓的保镖是李总督专门从区驻军借调保护自己儿子的优秀军人。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是怎么做到在一个年年评优的军官眼皮底下用牙齿活活撕烂李大少的?阎局长相信,一定还有人暗中帮手。
至于这个余夜——他看了这个可怜虫一眼——大概是磕了药才会这么疯狂。
刑队长又叫几声,对面毫无反应,他看看阎局长的脸色,不禁觉得自己在领导面前丢了人,随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用拳头跟这些罪犯交流,这样直接一些。
余夜真想告诉对方别吵,他还想睡一会呢。
他的嘴角微微张开,嗓子像刀割一样疼,还没来得及开口,脑袋便被一股大力推向一边。
余夜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一拳,可笑的是这疼痛就像喝醉了酒,原地打个转就睡着了,只留下打鼾声在脑袋里嗡嗡作响。
耳边只有风箱一样的粗喘声,余夜眼前的重影过了好久才消失不见,余夜抬起眼睛,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冰冷铁桌。在桌子的对面,一个胖子正艰难的挪动自己肥硕的屁股,试图把它们挤进椅子里,在胖子身后是一道涂着深蓝油漆的小门。
整个房间似乎整个被铁皮包裹住,除了这道蓝色小门,就只剩下一个通风口。
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昏暗阴沉,铁桌位于房间中央,余夜的对面除了那个令人瞩目的胖子,还有一个壮硕的男人正侧对余夜半坐在桌角上,低头抽烟。
淡蓝色的烟雾飘飘荡荡,在男人头顶聚而不散,平添几分神秘。他长着一颗与健壮身体不符的小脑袋,头顶已经秃了,周边仅剩的头发剃的极短,他有一张跟满身横肉的身体极为相配的凶狠面相,一道长长的猩红疤痕从额头划过眼睛一直到脸颊,无比显眼,一般人只看到他的样子就会忍不住心惊肉跳,正是刚刚打他的刑队长。
“能给我点水喝么?”余夜努力控制自己,声音嘶哑,却没有颤抖。
阎局长还在呼呼粗喘,听了余夜的话毫无反应,只有鼻孔里轻哼一声。
刑队长站起身,失去压力的铁桌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一声,他转过头,盯着余夜,。
“你要水?”刑队长忍不住冷笑。
“我渴了。”余夜努力咽下一口唾沫,试图滋润喉咙,结果却适得其反,只收获刀割火燎一般的感觉。
刑队长没有说话,默默走到余夜身前,继续盯着余夜。
余夜被他盯了一会,感觉好像被一头愤怒的野兽盯上,全身发凉。
刑队长抬起手指上的烟卷,用力吸了一口,烟头冒出亮红的光。
他突然把烟头按在余夜脸颊上,焦糊味甚至比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传的还快。
余夜全身一阵颤抖,他猛烈挣扎,却被对方直直按了下去,如果不是椅子焊在地上,余夜此时已经被按倒在地。
“杂碎。”刑队长已经完全失去耐心,只是一边强按住余夜,一边冷冷对他说,“我做这行20年,从没见过你这种杂碎。”
“那你还是见识太少。”余夜艰难的堆起一个笑容,“比我杂碎的人,连我都见过一两个。”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