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也许佛门有什么秘法吧!”韦后笑着接过话头,低声解释,“谁知道呢?他们门内,向来有许多神通,轻易不会展示于人。” “嗯!”李显听得心中一紧,再度冷笑着摇头:“那也不要收了,这份心意,朕领了就是。还有,你以皇后的名义传一道口谕给慧范和慧重,让他最近约束佛门中人,不要胡闹。在朕的官员家门口设坛做法,真当朝廷不存在么?” 话,虽然说得重,但事实上,让皇后韦氏以个人身份下口谕,还是给足了慧范、慧重等人面子。然而,皇后韦无双却不甚满意,缓缓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圣上,白马善德寺,可是昨夜才被大火烧掉……” “与军器监无关,放火者泼了很多猛火油!”李显难得在妻子面前认真了一次,坐起身,郑重补充,“白马寺的灭门案,朕也派人查清楚了,也与张卿无关。具体是谁干的,等会儿你把裹儿召到身边问问就清楚了。” “白马寺灭门案子,与裹儿有关?”这回,终于轮到韦后惊诧了一次。瞪圆了一双杏眼,满脸难以置信。 “你去问她,再问问,她是为了谁去讨的救命丹药?就全明白了!”李显看了一眼妻子,满脸严肃地摇头,“曲江白马寺的和尚,的确是自寻死路。此案涉及安乐的名声和武家,朕很难深究。但和尚们当街行刺官员的案子,朕却不能轻易放过。即便如你所说,树大难免有枯枝,枯枝也得剪掉,而不是光扔出几片烂叶子就想蒙混过关。” “那上善寺被人蓄意纵火,就不追究了么?”事关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韦后心中方寸大乱,却仍硬着头皮,继续替佛门寻求“公道”。 “有人试图将水搅浑,具体是哪个,百骑司还在追查!”李显又看了他一眼,脸色极为难看,“但这不能成为让朕放弃追究刺杀案的理由。更不是和尚借机生事的理由!朕是大唐皇帝,和尚堵了五品官员的家门口做法,没有任何官员会高兴。朕不能将所有折子都留中,也不可能躲起来,不见百官!” “圣上,臣妾遵旨!”韦后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离开椅子,调皮地向李显蹲身行礼,“圣上不准臣妾收慧范的年礼,臣妾不收就是,何必把脸板得这么紧,好像臣妾惹你生气了一般?” “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希望你以后,离那些和尚远一点儿。你是一国之母,威严和地位,来自朕和朝廷,而不是佛门。”意识到刚才自己对妻子说话语气太重,李显歉意地笑了笑,放缓了声音解释,“并且,他们也该收敛一些了。他们对你我有恩不假,但朕却不能将大唐变成佛国!” “当然不能,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任由佛门摆布?”如同哄孩子一般,韦后顺着李显的口风说道,心中,却对他提出的警告,很是不以为然,“臣妾明早就派人去传口谕给慧重。但是……” 故意做出一副犹豫了模样,她沉吟了片刻,才柔声补充:“陛下现在就让和尚们撤了法坛,是不是太早了一些?这点而小事儿,按理该交给地方处理,不该惊动圣上。况且和尚们刚刚找张少监的麻烦,陛下就急着替他撑腰,他那么年青,将来难免会恃宠而骄!倒不如让他难受几天,等被和尚们逼得走投无路了,陛下再拉他一把,也好让他彻底对陛下归心!” 几句话,正好抓住了李显耳软心活的弱点。登时,就让后者犯起了犹豫。 凭心而论,九寺五监的官员那么多,一个正五品少监遇到麻烦,的确不值得惊动李显这个神龙皇帝!他之所以急着想要和尚们罢手,纯粹为了避免事情越闹越大,让自己面临更多地麻烦去处理而已。(注:李显处理问题,与别的帝王不同。据资治通鉴上记载,言官崔琬劾宰相宗楚客受贿,他的处理办法是,让二人结为兄弟。) “圣上,恩威并施,才是驾驭臣子之道。张潜此人,臣妾平素也略有耳闻。才华的确过人,不枉圣上对他青眼有加。却也恃才傲物,好像陛下无论给他如何礼遇,都是他应得的一般。所以,借着这次机会,陛下不妨对他略加“雕琢”!”看出李显已经被自己的话说动,韦后笑了笑,继续柔声补充,“皇上如果不放心,就派百骑司盯着,一有情况,随时向圣上汇报。说不定,被和尚逼得狠了,他还能拿出更多真本事来,给圣上一个惊喜呢!” “嗯——”李显听得怦然心动,沉吟着缓缓点头。 正如他聪明体贴的皇后所说,在他心里,张潜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是,为人却着实过分放任不羁了些,对任何人,包括自己这个皇帝,都缺乏足够的敬畏。所以,磨一磨他的性子,的确是应该的,否则,将来真的很难有人驾驭得了他! “圣上,夜深了,这里好暖和,臣妾不想回去了!”妻子的声音,再度传来,温柔而甜腻,得宛若春夜里的猫叫。 “不想回去,就留下。这里是朕的,也是你的。朕当年承诺过,朕说话自然算数!”李显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抓紧了韦后的手,用力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抱。 “咕嘟嘟,咕嘟嘟,咕嘟嘟……”管道里的水,又被水炉子烧开了。在特制的减压箱里上下翻滚,将浓浓的水雾和春意,散得满屋满室。 而门外,雪下得更大,更急。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然而,地面上却没有积住半点儿,没等太阳出来,雪粒子就全都变成了冰水,将长安城内外,凡是有人走动的地方,都弄得泥泞不堪。 仿佛唯恐行人遭得罪还不够分量,日出之后,老天爷忽然又刮起了北风。这一招,可就太狠了。湿漉漉的水汽被寒风吹着,几乎无孔不入,吹得人脸色发青,鼻涕长流,身上的外袍内衣都又冷又硬,比铠甲还要沉重! 如此恶劣的天气,对于信奉“佛法无边”的善男信女们来说,绝对是个考验。张家庄对面的法坛周围,前来观礼、放生和帮忙的人数,比起昨天少了足足四分之三。而环坐在法坛周围的念经的和尚们,声势也明显弱了许多。并且每隔半个时辰,就得换下一批到法坛内烤火,以免没等除掉小河对面的魔,和尚们自己先卧病不起。 消息传回皇宫,应天神龙皇帝李显立刻松了一口气。而原本已经跟张潜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的官员们,发现天气如此恶劣,和尚也许会闹个大笑话,也都不再着急催促有司尽快去把和尚们驱散了。甚至还有一些年轻的官员,笑呵呵地开起了赌局,看是张潜显受不了和尚们的念经声,还是和尚们先忍受不住天气的湿冷。 这个赌局,非常无聊。接下来连续三天,气温忽冷忽热,法坛附近的善男信女数量,也随着气温的高低忽多忽少。然而,无论是河南岸念经的和尚,还是河北岸的张家,都没发生更多的变化。 双方仿佛彼此之间有了默契一般,你念你的经,我养我的伤,互不干涉。到了第四天早晨,为了避免百姓们与善男信女起冲突,张家庄的大管家任全,竟然带领一大堆家丁,将木桥上的桥板也给撬起来收走了。让两岸再想发生往来,至少得多绕十里路,相当于彻底切断了发生械斗的可能。 “你到底想怎么办?我的张大师兄?你以为你拆了桥,就能阻挡了和尚们半夜再摸过来?”对张潜的一味防御却不还手的举动,已经忍无可忍,换了身账房先生打扮的骆怀祖,冲到书房里低声质问。 “师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