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榨最后一滴汁-《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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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不疯魔,不成圣。

    对于科学的追求,让许多科学家的行事有些疯魔。

    创建了格林尼治天文台的弗拉姆斯蒂德,仰头观察了二十年的星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画出了准确度极高的北半球星图。

    但他是个“真·处·女座的完美主义强迫症”,认为自己画的星图不够极端完美,因此一直拒绝发表,必须要完美无瑕才行。

    都说力学和数学上,天不生牛顿,万古如长夜。但牛爵爷的人品着实就有点……

    为了拿到这份星图,牛顿让哈雷彗星的那个哈雷去偷弗拉姆斯蒂德的北半球星图。

    结果弗拉姆斯蒂德出于完美主义强迫症的性格,一把火把北方星图给烧了许多。

    直到几年前他死了,他的后代和弟子才把这份星图出版了出来。牛爵爷剽窃了一些成果,果断在《自然哲学数学原理》第二版出版的时候,把引用名单里的弗拉姆斯蒂德删掉。

    现在,“学阀”牛顿已死,后辈整理好的北半球的《不列颠星表》刚刚问世。

    数学派的三个问题解决了一个。

    南半球的星图,作为数学派的第二个难题,有个法国“疯子”拉卡雷,为了画出来南半球的准确星图,一个人跑到此时尚且荒凉的开普敦好望角。

    此人在那独居了十几年,终于完成了南半球星表。

    数学派的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剩下的,就只有第三个问题了:月球的准确轨道。

    如果这两张星图,能早问世三十年,或许牛顿就能杀下心来计算月球问题。

    但这两张图才问世,牛顿去年春天刚死,都说少了张屠夫照吃无毛肉,但在科学上,有时候少了张屠夫就真的很难吃到无毛肉。

    月球轨道计算,不可避免要考虑“三体问题”,因为除了月球和地球,还牵扯到一个太阳。

    三体问题很难。

    欧拉是第一个尝试解决三体问题的人,他被三体问题困扰了整整四十年,最后沮丧地认为三体问题没有通解。

    但他在论文里找到了几个特殊点,被下一辈的拉格朗日发扬光大,也为月球轨道的计算提供了基础。

    可以说,没有欧拉研究三体问题,月球轨道也就没有办法准确计算。

    月球轨道没办法准确计算,也就没办法做出天文年历和月相图。

    做不出天文年历和月相图,就算有北半球星图表和南半球星图表,也没办法通过计算获得此地的经度。

    算不出准确经度,制霸七海是做白日梦,制霸南洋澳洲就是黑日梦,都是梦。

    刘钰清楚自己那两把刷子,心里很有哔数,根本没资格研究三体问题。

    只有靠欧拉这个让后世大学生考试前恨的牙根痒痒、噩梦连连的大牛。

    一旦获得了准确的月球轨道,剩下的就是雇佣一批“脑力劳工”,把月相图和轨道经过计算,写成类似于“三角函数表”、“对数表”之类的表格,让水手和航海者不需要微积分水平,死记硬背。

    翻看一下表格,看看月亮和星星,查表就能判断出此时的经度。

    一旦大顺第一个把月相图和天文年历搞出来,也不只是一个航海导航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将来世界的话语权:格林尼治天文台,凭什么是零度经度?因为英国搞出了航海钟,最早搞出了天文年鉴月相图。

    若是在大顺这边搞出来,很自然的,泉州或者广州亦或者宁波,才是本初子午线嘛。

    想航海,人手得拿一本京城出版社的天文年鉴月相图表,自然而然就会影响许多规则的命名。至少在五十年内,航海钟还是一个奢侈品,寻常人买不起,也不是一般工匠能制作的。

    如果能把欧拉引诱到京城来,不管是实利还是长久的数学传统,都是一笔难以计算的财富。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花一千两银子,叫人从欧洲捎两份星图表,不成问题。

    花几千两银子,雇一群西洋的脑力民工算月相图和经度对照表,也没问题。

    但还有很多,是钱解决不了的。

    对俄一战,刘钰要把所有能榨到的利益都榨干,而不是那几块土地。

    他本身对那几块土地就不甚在意,这时候得了,若是变革不成功,日后还得丢;这时候丢了,只要变革成功,那就还在手里。外东北和西伯利亚的真正归属,在于第一个在那建成的火车站写汉语还是写俄文。

    所以刘钰才极为重视这一次罗刹使团,压榨俄国的最后一点汁液,希望使团能够传递一些信号。

    借助千载难逢的俄国政局二十年的大混乱,让欧拉这样的人物多出一个选择:或许可以去大顺。

    航海死亡率太高,一般科学家不会选择乘船,毕竟还有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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