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必拿下-《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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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文姬的诗词我读的少,但李易安的词我倒是读过。我倒是没觉得读诗的时候还耻笑她再嫁,就是觉得……我若生在宋时,易安居士定是以为我是文盲,瞧不上我。”

    “哈哈哈哈哈……”康不怠大笑之后,又叹气道:“是啊。然而可就真有人这么觉得。

    “如今更有人做《女范捷录》,以为:上古时候的妃子,三皇五帝的妃子,哪一个有文化?但也都是表率;而如今天下的***、荡、妇,都是有文化的,是识文断字导致了她们的荡和淫。”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此反对,名扬天下为妇人张目者也有不少。又因为甲申年事,儒生剃发者多,是故多有赞颂女丈夫、女豪杰的诗文故事。是以如今江南,不但有真儒之争,这妇人才德之争也是如火如荼。”

    “只是,胜负未可知。但一则前朝心学兴起,以至思潮混乱,道德不兴,如今物极必反月满必亏,这禁锢之言又重新回潮;二则女子居于闺阁之内,才德之争,在于其父兄,父兄只怕支持无才是德的更多一些。如今国朝又复八股、再兴三纲五常,我看呐……”

    刘钰以为康不怠下一句会说这大顺药丸,然而康不怠虽狷狂却也不作死,却道:“我看呐,只怕也难说,国朝风气会又复宋明。”

    这个问题刘钰是考虑过的,文艺复兴带来的旧道德解体、思想解禁,必然会迎来一次剧烈的触底反弹。

    但没想到这德才之争在江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在大局上,刘钰觉得康不怠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大顺这条船,到了选择方向、形成一朝风气的关键时刻。

    可能重回宋明,也可能走向汉唐,这种分歧,在各个方面都有所体现。

    真儒之争、道统之争、复古与西学之争、女子才德之争,无一不是体现。

    若没有大的波澜,一旦准噶尔事平定,这种争端和分歧肯定会搏出一个胜利者,也就会决定今后的路。

    看似八十年的思想混乱暂时停歇,实际上这只是最后决战前的平静。

    沉思中,康不怠又道:“公子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候,关于唐边塞诗的那番话吗?”

    “嗯,记得。仲贤之言,醍醐灌顶。”

    “国朝说要复汉唐之雄,以李唐自比。便如叶落而知秋,其实只需看两件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屈下一根道:“一看军旅诗风。什么时候诗里都是征夫泪、闺中苦、戍边思、开边怨,什么时候便真有了汉唐之气,拓土之雄。”

    “二嘛,就是看天下女子是否有李唐时候的模样与开放,不求能如薛涛一般做校书郎,亦不求能如平阳昭公主一般领兵野战,只要能才胜于德,不以改嫁为异,不以再嫁为耻,放足、论诗,交大夫。到那时可知,腐儒自宋以来的妇人之态,终于洗去了,儒生心中自信,又何惧女子有才?”

    “洗不去腐儒之妇人态,哪有什么汉唐风?若真有了汉唐气,自然而然便有了我说的那两处。倒不是说要先有这两处,才有汉唐风。”

    “此所谓,国势映于文也。”

    “公子有大志,这婚嫁之事,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既遇到这等女子,就该如公子出征北疆时候,攻城拔寨、先登竖旗、谋而后动,抢功争先,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啊!夫英雄者,当娶汉唐烈女。”

    此烈,非彼烈。

    刘钰拍着手道:“我也正有此意啊!要不为何要和仲贤说起这事?还是有求于仲贤啊。”

    昨日已然心动,故而撩了一句,说什么“只怕到时候妹妹却出不得门了”,这话里的骚处就在于为何出不得门?因为嫁给别人了呗。

    虽说撩的时候他就想过,不可能如故事里说的那般,嘤咛一声、脸色羞红之类。可骚完了之后,却连个回应都没有,这就让他心里颇为痒痒。

    田平这妹妹,开口就能作诗,刘钰自己这点文化水平心里很有逼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喝花酒他就已经给自己了准确定位——半文盲。

    这时代的人讲究诗词传情。

    都说人不抄袭枉穿越,然而刘钰所处的这个时代,抄都没法抄。

    他会的,大半都成为了唐宋历史。

    剩下那些不是历史的,白日里也算是脱口而出不爱红装爱武装,问题是剩下的要么就是“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要么就是“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这玩意作出来这时候会不会吓着皇帝不说,关键是田贞仪又不是丽达·乌斯季诺维奇,这诗词的味儿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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