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委婉拒绝-《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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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糜烂之始,便是土地兼并,这等道理,自古便有人知,只是无法解决。封建海外,则天子所不允,若强必叛。若能不封建海外,却又让勋贵有一条侵占田产之外的财路,倒是不错。”

    “只是……守常啊,你需知道,若无十分的利,谁也不肯放心把产业投入商贸之中。便是放贷,三年便要翻一番;土地更是流传子孙,使得庶子及不能袭爵者不至无依。”

    “你若不能达成三年翻一番的利,这件事终究是做不成的。你若能达成三年翻一番的利,这件事尚可做的。你家里也放贷,我家里也放贷,这事儿你也清楚,三年翻一番,便是良心,实则虽有大顺律规定不得利超本金,可放贷的时候多是九出十三归,说是借了十,实则借了九,以此避开大顺律。”

    “是故我想,若是能和西洋人直接贸易……以我观之,我朝海商无力前往欧罗巴,能前往欧罗巴的,也就你手底下的人。若能直接贸易,获利必多,日后或可真的解决勋贵侵占田产的症结。”

    英国公年纪虽大,脑子却好用。这几年刘钰一直在折腾贸易,对西洋诸国的介绍也逐渐多了,他脑子一转就能想到这里面的问题。

    看看地图,从欧洲到广东,要绕好望角,这条路少说六七万里。海上风波又大,风险又高,若没有百分之百的利,谁会这么拼命?

    西洋人也是人。

    是人,就得符合人之本性。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便是人。

    如此来看,英国公就寻思,现在天朝唯一有能力搞六万里远航的,就是刘钰手底下的人。既然赚钱,若是能和法国人谈妥了,真的让参股的人年利能达成百分之三十,这或许还真是一条让勋贵们家传久远的路子。

    英国公这辈子该享受的也享受了,该为儿子孙子铺的路也铺了,人之将死,便要考虑更长远的。

    侵占田产,土地兼并……后果是啥,谁都清楚。大顺这群勋贵更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太祖入京,权将军是怎么对待前朝勋贵的,这事儿也就八十来年,那棵歪脖子树还没到百年呢。

    只是谁都知道,谁都管不住自己的手,谁都想着为子孙多划拉一点,过更奢侈的生活。

    一个个琢磨的都很透彻:我不占,别人也得占。真到那一天,下场都一样。既然我占了要到那一天,我不占还是要到那一天,那凭啥不占?

    皇帝总得赏赐,前朝战乱之后那点官田,到现在基本上都分的差不多了。立了功得赏,赏钱没钱,明知道赏地是饮鸩止渴,却也不得不赏。

    英国公觉得刘钰这是找出来了一条真的能“万世不易”的路,要是三五年就能让银子翻一番,皇帝也可以把侵占田产的事管的更严一些,大顺的命或许能多续几年,至少有一群不和田产打交道的基本盘。

    只是英国公这个美好的幻想,立刻被刘钰打碎了。

    “国公,法国人是不会同意的。不只是法国,英国,荷兰等国,都是不会同意咱们的船去他们那贸易的。”

    “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而是去了之后人家不贸易的问题。”

    “就算给这法国伯爵斗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签自由贸易的条约。哪怕,允许他们收百分之三十、甚至百分之五十的关税,他也不敢签。”

    “他敢签,回去仕途就完了。法国人和英国人一样,也是禁止中国印度的棉布销售的。他们闭关锁国,非是一日两日了。”

    “荷兰为了不准英国闭关锁国,和英国打了……呃,从西洋历1651年开始算,为了让英国不闭关锁国,打打停停,这都打了八十五年了,快赶上我朝开国至今了。”

    “此事,我是没本事靠一张嘴谈成的。”

    英国公在意的是刘钰说这事不能靠一张嘴谈成,笑道:“嘴谈不成,那要靠什么谈?”

    刘钰笑道:“军舰,大炮。先取巴达维亚,再夺马六甲,占据印度,拿下好望角……照着五十年,三五亿两军费,或可。”

    英国公也是大笑不止,摇头道:“我不是户政府尚书,这等哭穷要军费的事,莫和我说。你是说,此事谈不成?”

    刘钰很坚定的摇摇头。

    “谈不成。自由贸易,只在军舰射程之内。”

    英国公沉吟不语,心间却想:五十年,三五亿,一年也就一千万,似也不是承担不起。

    只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或能承担得起,但无人敢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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