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求和与求战(五)-《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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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发配边疆,我其实有个心病。有人提起要将犯人发配边疆,但是我觉得这不适合。当年犯人从军,已经弄出贼配军的称呼,加上刺字。军人地位一落千丈。若是我大宋提起边疆,想到的都是各种犯人所在的地方,那谁还愿意去边疆建功立业。你想唐宋之时,守边虽然辛苦,却是建功立业的所在。提起边疆,那就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之后文天祥与赵嘉仁谈论的就是这些正事,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开始来煽动文天祥了。

    微微点头间,文天祥还轻捻着胡须。看到文天祥这般模样,李庭芝露出了喜色,“看来文兄弟是想做丞相。”

    “大宋官员,谁不觉得丞相地位尊崇。”文天祥笑道。昨天的时候文天祥问了个问题,‘赵嘉仁是不是想把战争传到下一代’。现在文天祥才明白自己的真心想法,他是有些担心赵嘉仁会把大宋当下的局面传到下一代。

    在下面做官要的是功绩,当丞相就不考虑这个。丞相们肩上的责任是解决地方官员解决不了的问题,并且制定朝廷的大政策略。政策有效,下面自然有政绩。有了政绩,丞相的地位就会稳固。

    现在赵官家自己担任丞相,还干的非常好。以文天祥在两淮路所见,至少农村生丝产量暴增,在黄河故道附近,棉花种植也开始普及。百姓们收入提高的极快。用交钞替代铜钱的政策同样大获成功,农民种植经济作物,就得卖出去才行。有了供销社,农民赚到了钱,也把钱给花了出去。这一进一出,经济立刻就活跃起来。

    以前是官家需要依赖文臣治国,需要依赖武将打仗。现在大宋的局面变成文官靠官家的政策获取功绩,武将靠官家的指导获得胜利。等于是乾坤逆转。若是这局面再延续下去,士大夫与官家共治天下的传统就被彻底打破。

    心中的这层窗户纸被戳破之后,文天祥思路再无窒碍。他对满脸期待的李庭芝说道:“李兄,却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想恢复丞相。”

    李庭芝当然不会交底,他笑道:“有这想法的人虽然多,但是官家若是不答应,我等也没办法。还得大家先志同道合才行。”

    “我这人胆小。让我领头,我定然不会。”文天祥笑嘻嘻的就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李庭芝眉头微皱,他和一些人是希望文天祥能够蹦出来挑头的。不过他们也知道文天祥不是傻瓜,现在至少文天祥不反对,就算是很好的进步。

    文天祥不屑很多官场上的事情,这不等于他不会这些手段。很好的把李庭芝打发走,文天祥坐在沙发上,心里面非常欢喜。抓住了朝廷的某种趋势,就如同开了天眼一样。这次的豁然开朗还包括了现在大宋的局面。那就更加令人满意。

    点了根雪茄,文天祥靠在沙发上按照之前的思路考虑下去。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更支持现在的模式,或者是支持以前的大宋传统模式。现在蒙古人依旧对大宋有一定威胁,赵官家兼了丞相,文天祥觉得心中有底。不管遇到什么局面都不会让他感到害怕。

    不过与大宋的传统模式相比,外敌不让大宋感到恐惧。这样强势的官家就有点令人恐惧。

    过去三十年间,大宋只有两位真正的丞相。一位是在临安总投降之后执政的赵嘉仁,另外一位就是被认为导致临安总投降的贾似道。贾似道在台上的时候,可是与那些强势的丞相一样,给群臣制造了许多压力出来。贾似道是因为坏了大事,这才被罢相。赵官家不得不让出丞相的大权,那又得发生什么样的大事才行?

    贾似道并没有心灵感应能力,所以他不知道此时文天祥对他的评价。如果文天祥敢当面指责贾似道导致了临安总投降,贾似道一定会坚定的反对。在贾似道看来,如果没有他当年前去守鄂州,临安总投降的局面只怕会更早爆发。贾似道也曾经反思过自己的执政,他觉得自己当年唯一的错误只有一个,那就是小看了赵嘉仁。

    时间让贾似道能够逐渐摆脱了情绪化的考虑,他这两年的反思与前些年完全不同。贾似道承认自己心胸气量还是不够宽大,他此时正在用自己的经历给长孙讲述从政的要点。

    “大郎,道德经讲,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不争不是不做事,而是不争名利,只做事情本身。我原本觉得这就是瞎吹,然而我这两年突然恍然大悟,我为相之时实在是为名利所困。”

    贾唯信听的认真,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他对于那些具体发生过的具有明确指导路径的故事非常有兴趣。虽然爷爷讲述的事情陈义过高,贾唯信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大郎,你觉得我当年最大的错处在哪里?”

    “还请阿祖告知。”贾唯信可不愿意直接指责爷爷。

    “我当年的最大的错处就是心胸不广,不能容人。所以自己要独相,绝不肯与人共享权力。当年也不能说我这么做都是错,那些想当右丞相的人也是被名利所困之辈,让他们当了右丞相,还不如我一人独相。”

    贾唯信当了这么久的官,那些被名利所困之人见过太多。所以他非常赞同自己爷爷的观点。

    “但是我当年就没看出赵嘉仁的才干,虽然他当年每个月为朝廷缴纳十二万贯铜钱,我觉得他太能干,不能委以重任,以免威胁到我的相位。却全然没看到赵嘉仁为朝廷做了多少贡献。别人能干到赵嘉仁的一成,就能得到十倍与他的官位。我这就是在欺负人!”

    回想过往,贾似道的声音里面没有什么遗憾失落,只有淡淡的惆怅。贾唯信认真听着,他自己对如何选择合作者,如何提拔部下也有很多困惑之处。自己的爷爷乃是最好的老师,至少是可以借鉴的人。

    “我当年若是肯让赵嘉仁当右丞相。就绝对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私心太重,最后还是被私心所累。”

    贾唯信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阿祖,赵官家当年也是藏了实力的。他当上右丞相,也未必就真的会把全部实力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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