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骨精(五)-《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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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谦还是沉浸在方才关于锐气、杀气、戾气的描述里面,一时间没办法调换思路,他索性问道:“何学长,若是有了戾气,该怎么办?”

    何学长被赵谦认真的表情逗乐了,他笑道:“呵呵,一般人,大概就是要发泄。我记得篇文章写,秦王使人谓安陵君,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五十里。安陵君不许,派唐雎出使秦国。秦王欲秦王怫然怒,谓唐雎曰:“公亦尝闻天子之怒乎?”唐雎对曰:“臣未尝闻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尝闻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秦王的看法大概就是一般人发泄戾气的做法。”

    赵谦记得那篇文,听了之后却更加疑惑。就皱着眉头问道:“那唐雎之后说,若是秦王如此霸道,就欲为刺客刺杀秦王,这又是何种之气?”

    “这就是意气。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只求维护正义。”何学长答道。

    赵谦沉默下来,他从小就正常上学,老娘对他们兄妹三人的学业从来不放松。一直告诉他们,什么想法都不要有,只要读完书,考上进士。赵谦在学校虽然有许多并不欢乐的回忆,但是他本人很喜欢读书。但是今日听了何学长的话,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读了许多书,竟然只是读过,并没有弄懂书中的真意。

    何学长之前就奉赵嘉仁之命,去引领教导赵谦。见到赵谦如此表现,何学长说道:“赵谦,有人说学而后知之。这话说的未免太文人气,学过、知道,然后还得自己经历,出于内心感受,才可能领悟。所以孔子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你此时怒火中烧,倒是愤了。可以教给你了。”

    赵谦忍不住双眼圆睁,双目无焦点的左看右看,其实完全沉浸在内心世界里。孔子的话是说,不到学生努力想弄明白,但仍然想不透的程度时,先不要去开导他;不到学生心里明白,却又不能完善表达出来的程度时,也不要去启发他。如果他不能举一反三,就先不要往下进行了。

    此时无须何学长再说什么,很多以前积累的种种就自然而然的联络贯通。便是没有立刻想明白的,也感觉有了解答方向。脑子快速运转一番,赵谦猛然敲了一下桌子,面露喜色。然后赵谦对着何学长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多谢!”

    何学长自己也走过这般道路,此时见赵谦也走过一个关卡,便笑道:“这等事得经历之后才明白,若是自己没经历,光靠想,那可就难受的紧。你若是真的明白,那就把这顿悟的感觉忘记吧。人生在世,哪里可能天天顿悟。积累到了,自然明白。”

    赵谦心情极好,之前听到的话也已经明白,他欣喜的应道:“若是没有何指导员指导,光靠我自己,大概最后还是匹夫之怒。迁怒别人。”

    何学长从教导赵谦的工作中受益很多,此时并不以太子老师自居,所以也不以为意。继续自己此行的目的,“赵厅长是准备先回去多想想,以求融会贯通,还是听我先说说学社的事情?”

    “我想听学社的事情,不过容我先做个笔记。”赵谦说完就拿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把方才何学长所说的几段古文的标题记录下来,合上本子,赵谦只觉得心中再无窒碍,就问道:“却不知道学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何学长继续自己的游说,“还是组党一说。学社这名字到处都是,官家从来不用讳,我觉得不如直接组党。”

    赵谦此时已经有了心情听下去,这一听,也觉得非常为难。中国历史书中,所谓党众,都是与结党营私等强烈的斗争意味的词汇紧紧相连。这与士族和庶族之争不同,士族和庶族之争还算是出身血统的争端,所以也轮不到党争这么激烈的名词。

    比较出名的有唐代的牛李二党之争,大宋则有新党旧党之争。新党两边弄出了党人谱和党人碑,被认为是毁灭北宋的重大原因。便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斗争虽然结束,但是影响依旧没有彻底消失。

    譬如赵嘉仁多次提出对旧党的全面否认,认为旧党乃是地主的党,赵嘉仁还专门举了苏轼的例子,说苏轼最初是旧党。但是这家伙在黄冈种了一段时间的地,接受了劳动的洗礼,接受了劳动人民的再教育,终于在政治立场上开始摆脱旧党的影响。终于有一点站在劳苦大众那边的苏轼立刻就成了旧党的眼中钉肉中刺。再次遭到旧党的迫害。

    从老爹评价里面,新党虽然各种无能,各种扯淡。旧党却是从根子上就是反对劳动人民,赵嘉仁自己始终旗帜鲜明的主张自己和工农等劳动者站在一起。

    思忖了一阵,赵谦问:“何学长,官家好像并不同意组党。”

    “嗯。官家素来什么都不害怕。不过在此事上未免太优柔了。虽然党人的影响不好,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党同伐异。现在天下各种异端横行,已经有不少人看大宋学社不好进入,所以就开始组建他们自己的学社。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直接昭告天下,直接组党。也让各种宵小被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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