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是一处祭堂,入目一片刺眼的白色。 里面跪着一个着金丝绣龙纹黑袍、身姿笔挺的男人,背影看上去莫名有些孤冷寂寥。 陵国尚黑,皇帝龙袍也是黑色。秦落羽认出那是陵君行。 陵启肇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在秦落羽的脸上转了一圈,眼中露出几分厌恶。 这个女人果然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倾城绝色,怪不得大家都私下议论,说皇兄是被这女人迷了心窍。 若非方才卫无忌再三说皇兄留着这女人还有大用,只怕他刚才在前院,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杀了她了! 陵承肇阴沉着脸,一把扯过秦落羽,将她猛地往灵堂前重重一推,秦落羽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 好死不死,还摔在了陵君行的脚边。 秦落羽只感到一股冷意侵袭,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半个多月未见,不知是不是做了皇帝的缘故,男人身上睥睨冷傲的气场更强大,但那股寒凉淡漠的气息也更重了。 眼见得身侧突然摔过来一个人,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这么垂着眸,漠然地跪着。 “皇兄,这个女人,是害死父皇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这场和亲,那八万将士也不会惨死洛城。” 陵启肇“仓啷”一声拔剑出鞘,恨声道:“今天我就在父皇灵前杀了她,祭奠父皇和陵国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回应陵启肇的,是一片幽冷的寂然。 微凉的风从门外吹进来,拂过白色的灵幡,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陵君行始终不置一言,对陵启肇的话仿若未闻。 “皇兄,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你若要罚,我也认了。” 陵启肇上前两步,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秦落羽,“洛城一战,皇兄你身受重伤,八万将士全军覆没,父皇尸骨无存。” “大秦与陵国以前就是世仇,现在更是彻底撕破了脸,这仇恨永远无可解,只能一代代用血来洗刷!不杀这个女人,不足以平陵国上上下下怨愤之心!” “出去。别扰了父皇灵前的清净。” 那声音极喑哑低沉,仿若遥远冰川上飘来的字眼,一个一个字都带了极冷的寒意。 “二哥!!!!她是大秦的人,大秦国根本就没想和亲,只是想要拿她做诱饵而已。” 陵启肇两眼通红,愤然道,“你千里迢迢让卫无忌押她回不夜都,难道不是为了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人的面,在父皇灵前杀了她,以此激励我陵国的将士们??难不成,你还真像大家议论的那样,被她这张脸迷惑了,真打算留着她?” 陵君行身上的气息愈发寒冷起来,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这小小的祭堂内,竟似有看不见的黑沉沉的乌云泰山压顶般压下来,连空气都稀薄了几分,让人喘不过气来。 陵君行冷漠地一字字重复那两个字:“出、去。” 陵启肇被那骇人的气息迫得脸色微变。 二哥性子沉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日,竟为了这个大秦国的三公主,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