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毋为启衅-《兴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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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瓒这时目光一扫众将,他知道所有人都抱有同样的顾虑。虽然他暗中派人鼓吹离乡远戍之忧、引起安土重迁的部众的不满,结果导致兵变。然后趁刘虞反应过来之前,打出朝廷即将策拜自己为幽州牧的名号,假辞劝说,许下愿景,得以成功平息了军心。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裴茂一日不公布诏书,他就不能彻底掌握刘虞的部曲。

    “蓟县会派人来与我谈的。”公孙瓒信心满满的应道:“眼下这些屯兵都能供我驱使,加上我麾下原有的两万精兵,共四万多人,足以让任何人就范。”

    这时坐在下首的结义兄弟刘纬台阴阳怪气地道:“伯圭如今手握兵权,何必坐守此地,等刘使君派使和谈?不如拥众南下,威服诸君,那时所获跟眼下和谈所得相比,可是要多出数倍。”

    公孙瓒宠遇骄恣庸儿,爱与贫贱者结交,其中更是与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三人定兄弟之誓,互相许配子女为婚。此三人富皆巨亿,常以家财资助公孙瓒练兵养军,公孙瓒把他们视为是自己的曲周、灌婴。

    刘纬台以占卜为业,善望气、风角、观星,他是公孙瓒身边最早看出天下将乱的人,并且一直在不遗余力的鼓吹公孙瓒早早对刘虞动手,然后割据自立,进窥霸业。

    公孙瓒在与刘虞几次龃龉的时候,险些被其说动,所幸他还尚存理智,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而且一旁也有长史关靖时刻在提醒着他。

    “袁本初海内名士,也因迫使韩文节献冀州而遭人不齿。何况刘使君德行名望,乃天下之巨。”关靖素来看不起公孙瓒身边这些庸碌的贫贱之交,每次他们一提出馊主意来,总是关靖第一个提出反对:“平息战端,安定军心,这是功;拥众南下,仗势凌人,这是过。还请君侯慎行,切莫因此而陷入不义之地。”

    “是啊,如果既能坐拥功名而尽收幽州士、卒之心,大可不必行此险招,败坏声名,徒成他人话柄。”公孙纪虽已投靠公孙瓒,但好歹为刘虞所征辟,不忍见两者闹到那种地步,也在一旁跟着说道:“当初君侯得以仕进,全是以忠奉上,如今岂可倒置?”

    公孙瓒当初在太守刘其手下任事,刘其犯法被征,公孙瓒诈称侍卒,一路服侍刘其到洛阳。世人无不称赞其慷慨,回来后便因此事而被当地举孝廉,从此走上了仕途。

    可以说公孙瓒最初积攒的声名是对上官输诚尽忠,这是时下士人无不推崇的德行,而此时刘纬台却怂恿公孙瓒以下犯上,这就与他塑造的声名相违背了。

    公孙瓒正是因为还顾忌着弑上的罪名,所以才对刘虞百般忍耐,历史上之所以杀了刘虞,那是因为二者已经撕破了脸皮,以及刘虞先下手想要他的命导致的。

    刘纬台自诩为公孙瓒心腹,轻蔑的看了关靖等人一眼,说道:“这又如何?只要得到了天使手上的节,就能封拜名爵,那时候还怕征辟不了地方贤才、笼络不了部曲之心?”

    众人顿时被刘纬台的想法吓了一跳,愕然注目着对方。

    虽然如今朝廷播迁,天下大乱,确实是秦末逐鹿的乱象,即便如此,谁也不敢率然出头。毕竟没有足够的实力,敢这么做的人都会被群起而攻之,所以这种事情也只能心照不宣,互相侵并,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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