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谁说不能-《那位大佬她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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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

    五千八百四十天。

    七万多个时辰。

    一个人哪怕能活百年最多也只有七个十六年。

    殷承祉在彻底绝望了之后,又忽蒙上苍眷顾般,美梦成真,从今往后,他信神信佛,信世间一切神灵。

    “师父——”他从噩梦醒来,浑身冷汗凛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殿下!”十五拦都拦不了,只得赶紧拿起了大氅追出去,之前在寒风中跪了之后,着了风寒,又忽悲忽喜,整个人都垮了,若是再不好好静养的话,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殷承祉心脏的痉挛在见到了那道身影之后方才平复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脚步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冯殃站在廊下,外边正下着雪,鹅毛大雪,她整个人都裹的厚厚的御寒衣物,却仍然感觉到了寒意森森。

    这就是人吗?

    殷承祉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在欣赏着院子里的雪景,他有些懊恼这些年怎么就不好好打理这院子,应该多种一些冬日里能欣赏的树木的,比如说青松或者梅树之类的,也不至于现在就剩下那一颗光秃秃不知道是什么的枯树!不,他应该把当年她的院子打理好的,而不是任由着它荒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靠近,越靠越近……终于走到她身边了,抬起手,轻轻地拽上了她身上大氅的衣角。

    冯殃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样明显的动静哪怕再普通的普通人也都能发现的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侧过身,便见到堂堂的燕王殿下只着着单衣脸色发青地拉着她的衣角,还光着脚,像是个孩子似的可怜兮兮的。

    哪怕是当年那被人丢弃在太白山中的小娃娃都没他这可怜劲。

    偏偏还说不得!

    “殿下!”十五追了上来,赶紧将手中的大氅给他披上,这才向冯殃行礼,“夫人。”

    “不在屋里好好养病,跑出来做什么?”冯殃轻斥道。

    殷承祉手里的衣角拽的更紧,“没见着师父,心里发慌,就出来了。”

    小心翼翼归小心翼翼,可改放肆还是继续放肆。

    密室里的事情在燕王殿下哭的惊天动地差点晕厥过去之后,冯殃便没再提,当时她觉得若是她再追究的话,估计这人就能当场死给她看。

    可后来她觉得,她应该错了。

    或许他还巴不得她提!

    “十五,送你们殿下回去。”冯殃没理他,直接对旁边的十五说道:“他若再胡闹,直接下药便是。”

    “师父……”燕王殿下委屈又可怜的劲头又上来了。

    “殷承祉!”冯殃警告道。

    殷承祉真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委屈也是真的,心慌更是真的,哪怕已经好几天了,可他还是觉得恍惚,好像这一切转眼便会消逝,“师父……”

    人是什么?

    什么方才称之为人?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凡此种种,皆是为人所需承受。

    冯殃皱了眉。

    “我这就回去!”殷承祉忙道,然后很不情愿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又一步三回头的。

    冯殃吸了口冷气,再一次警告道:“殷承祉!”

    “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殷承祉一边喊着一边飞奔回去,不能惹她生气,不能惹她生气!

    十五有些尴尬,殿下这样子若是被外边的人看到的话,怕是下巴都要掉了,“夫人……”

    “他这是什么样子?!”冯殃指着那混账东西,“你确定你说的燕王殿下是这混账?!”

    “这……”十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夫人不然自己去问殿下?”

    “赶紧让他好起来!”冯殃有些咬牙切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说完,便用力打个喷嚏。

    十五忙道:“夫人,这里风大,不如您也先进屋?”

    “你去给我开点防御风寒的药!”冯殃沉默半晌,说道。

    十五一愣。

    “别让你们殿下知道。”冯殃拉紧了身上的大氅,“去吧。”然后,起步回屋。

    ……

    燕王殿下还不算老,但却已经有还童的迹象了,把小孩子阳奉阴违、左右进右耳出、任性……总之熊孩子的种种行径,他都有了,把幼时的懂事都送去喂狗了,跟要弥补童年时期没叛逆过的岁月一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燕王如今就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手段百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千方百计地缠着他的师父,没没缠过分了,便端着一张比谁都可怜的脸。

    剃去了胡须之后的燕王殿下那张脸,便是没端着那一脸的可怜兮兮,也没几个人能狠下心责备的下去吧?

    一天十二个时辰,没有在明处守着便是在暗处盯着,冯殃不必去看也知道人就在附近,一日又一日,哪怕再硬的心肠也被磨软了。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冯殃坐起身来,不必去掀床帘子也知道他又偷偷跑来了,白天也就算了,可这晚上也这般折腾,他真当自己铁打的吗?

    殷承祉浑身一僵,好久之后才低声开口:“我只是想守着你……”他真的没有再多想其他的,只是单纯地想守着她,时时刻刻守着她。

    “十五不是把自己的项上人头都押上了确保我没事了吗?”冯殃很无奈地说道。

    殷承祉当即便接了话,“我要他人头做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冯殃问道。

    “你!”殷承祉脱口而出,而说完了之后便知道自己说错了,哪怕这是真的,他也曾经这么做了,可是不能说的,这些日子他们谁也没有再提除夕那夜密室中的事情,但是他不觉得会这么过去,可能躲一日便是一日,他绝不会让她有理由不要他!可现在……“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师父,我……”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冯殃恼火地掀开了床帘,便见到殷承祉就跪在了床边,一张脸在昏黄的角灯照耀下更是满是惊惶,才冒出来的火气一下子便被那满脸的惊惶给堵住了,堵得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不起!”殷承祉坚定地说,“我不起!”

    “你——”

    “你怎么骂我怎么罚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不要我!”殷承祉低吼道,“那晚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疯了,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那个白光男他故意刺激我,他……”

    “白光男?”冯殃打断了他的话,“连辛?”

    殷承祉心里很不舒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就是他,就是小球说的那个白光男!白光男就是白光男,叫什么连辛?!”取什么名字?还让她记得!

    他们是同族,是一类人,是可以长长久久永远都相伴……不!什么相伴?!“你都厌恶他厌恶到了差点把他头砍下来了,你还喊什么连辛?你……”

    “殷承祉!”冯殃气不打一处来。

    殷承祉满脸受伤,“你护着他?!”

    冯殃真想一巴掌打过去,这熊孩子的脑子是抽了哪根筋了?!这十六年来能活下来怕是阎王爷瞎眼了!

    “师父……”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冯殃咬着牙,“殷承祉,我是你师父,是你……”

    “我知道你是我师父!”殷承祉没让她说下去,“我从来就没有忘记错!我比谁都清楚你是我师父!”

    “那你还……”

    “谁规定师父便不能喜欢了?!”殷承祉理直气壮,“我就是喜欢我师父,我就是爱……”

    “你闭嘴!”

    “我不闭嘴!我又没有说错,我……”

    “尊师重道你忘了吗?人伦五常你不知道吗?你……”

    “我没有不尊师重道!我比谁都尊重我师父,我比尊师重道还要在乎我师父!”殷承祉没等她说完就低喝道,完全豁出去了般,“人伦五常我不知道,我师父没有教过我!”

    “你——”冯殃觉得自己若是真的死的话一定是被这混账给气死的!

    “那一晚上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冒犯师父!”殷承祉继续说道,“我道歉,我认罚,可我错就错在这里而已!师父,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不,我爱你,我……”

    “你给我滚!”冯殃气的太阳穴都发疼了。

    殷承祉眼眶红了,心口一阵一阵地刺痛,“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那我走!”

    殷承祉不等她说完便整个人扑了过去,将她扑倒在了床榻上,“不许!不许!”

    “殷承祉——”

    殷承祉也知道自己过了,连忙起身,可还是不退让,“我不管!是你把我从太白山里救出来的,是你说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是你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不能出尔反尔!当师父的不能对徒儿言而无信!”

    “你滚!”

    殷承祉端端正正地跪着,“师父,我滚不了!只要离师父远了,只要见不到师父,我便受不了,师父,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让师父厌恶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我控制不了,师父,你教教我怎么办?你教教我?”

    硬的不成就来软的?

    冯殃知道自己该立即将这混账丢出去,可看着那一张脸……这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是自己养的,她还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煎熬了十六年,说好了要庇护一辈子的孩子,却让他一个人活成了一个疯子,她……

    她在胡扯什么?!

    这就是人吗?

    就是人心的软弱吗?

    这混账胆大包天连师父都……早该被逐出师门死活自理了!

    可是——

    “那你想怎么样?”

    她真拿他没法子了!

    殷承祉绞痛着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暖流裹住了,瞬间治愈了所有的伤痛,“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吗?”

    冯殃一咬牙,“是!”

    “我想要师父一直好好的!”殷承祉没有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我想要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师父!”

    “阿承……”

    “这也不行吗?”殷承祉真的哭了,“我再也不会对师父无礼,再也不会说些让师父恼怒的话,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这也不行吗?”

    冯殃闭了闭眼,“行!可以!”

    “真的?”殷承祉大喜过望。

    冯殃咬牙道:“我何时说过谎话?”

    “你说过!”殷承祉却道,“你说过你不会有事,可你却……”

    “阿承。”冯殃打断了他的话,“都过去了。”

    过去了。

    过去了!

    殷承祉忽然又扑了过去,却没有半点旖旎冒犯之意,只是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寻求长辈的呵护,“师父……”

    冯殃又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像是从前那般,“好了,都过去了。”

    “好!都过去了!”殷承祉没有放纵太久,他没有忘记那晚上他哭的太狠了,让她恼火的差点又晕厥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松开了手,又端端正正地跪着,“师父你休息吧,徒儿再也不会打扰师父!”

    “你就跪在这里?”

    殷承祉笑着,却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不能离开……我睡不了,师父……我……”

    “你多久没睡了?”冯殃问道。

    殷承祉没回答这个问题,“师父你休息,很晚了,你休息吧。”

    冯殃似乎又恼了,扬手给落了床帘。

    殷承祉低头无声笑了笑,这就够了,够了,不能太贪心,殷承祉你不能太贪心。

    忽然,床帘后伸出了一只手。

    殷承祉倏然瞪大了眼睛,“师父。”

    “手。”冯殃道。

    殷承祉伸出了手,颤抖地握上她的,“师父……”

    “睡吧。”

    殷承祉忽然间停止了一切喜怒哀乐,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停止了,“好……好!”他就这么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趴在了床沿上,“我睡……睡……”

    师父还是在乎他的!

    还是在乎他的!

    “师父……别……别不要我……”

    这是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上了,哪怕这样睡根本便没有个舒服可言,然而,不只是乐极生悲,还是真的他有悖人伦大逆不道惹了老天爷惩罚,他师父病了,师父竟然病了,从他遇上她的那一日起,她受过伤,昏迷过,但是从未病过!

    可明明错的是他,为何要惩罚他师父?

    为什么?!

    冯殃是病了,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病,虽然只是很寻常的风寒之症,可她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为自己这头回生病而感想些什么,因为她养出来的好徒儿一张恨不得就去死来换她健康的脸,让她不得不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免得他真的一头撞死!

    “不过就是个小风寒罢了,你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做什么?”

    “你不许胡说!”

    “注意言词!”她是他师父!

    殷承祉所有神经都绷紧了,“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吗?都十六年了……”

    “十六年很长吗?”冯殃说道,而说完便有些懊悔了,“好了,别一惊一乍了,过两日便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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