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尖刀-《废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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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左苍狼星夜点兵,前往宿邺城。如今晋阳城中只有挛鞮雕陶凮皋和袁戏的亲信袁恶。左苍狼毫不犹豫地说:“袁恶,随我前往宿邺!”
袁恶大声应是,挛鞮雕陶凮皋上前一步:“将军,平度关一役末将曾跟随左将军与袁将军。宿邺的地形,末将很了解。”左苍狼无动于衷,令袁恶下去准备,挛鞮雕陶凮皋不服:“将军,可是末将有何过失之处?为何将军与温帅总不肯启用末将?”
左苍狼说:“少废话,你随周信驻守晋阳,这是军令!”他却又说:“将军,末将愿为一步兵,只愿跟随将军,再返宿邺、驱逐西靖贼寇!”
左苍狼终于怒了,吼:“你听不见我的话?!”就你这破名字,哪天你受伤或者阵亡了,老子回来怎么写军功册!!
诸将顿时笑成一团,袁恶说:“我赌十两银子,你这名字六个字将军得念错四个!写错五个!”
征南将军伍正扬闻言哈哈大笑:“我押二十两,哈哈哈哈。”
旁边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嚷嚷:“妈的笑什么笑?!一帮大老粗还有完没完了?咱将军不还能念对两个吗?!”
左苍狼:……
挛鞮雕陶凮皋一咬牙,走到左苍狼面前:“其实家母是王氏,末将还有一个名字叫王楠!”
左苍狼终于说:“走!”
一行人连夜赶往宿邺城,临出城时,慕容炎送她。两个人策马缓缓而行,王允昭倒是懂,命其他人原地等候。
等到人群稍远些,慕容炎说:“宿邺本来就是边城,现今又被马邑城和小泉山包围,我们两面受敌,若实在是不行,暂时丢给孤竹,让他们跟西靖争抢也未尝不可。”
左苍狼说:“微臣明白了,如果情形真的危急,我会率军退出宿邺。”
慕容炎弯腰,左苍狼低头,发现他在自己腰间系了个平安扣。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主上……”
慕容炎说:“宿邺不要紧,平度关以外的地域,实在不行都可以舍弃。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左苍狼右手握着那枚平安扣,指腹划过,有一种极细腻温润的感觉。她点头,郑重地说:“我会的。”
军队拔营起寨,左苍狼在马上回头,见慕容炎仍未转身。朔风阵阵,卷起旌旗,她沉声道:“出发!”
马蹄如惊雷,扬起尘沙万里。
宿邺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左苍狼赶至的时候,西靖将领任旋正好攻破宿邺城门。
左苍狼的援军昼夜奔驰,早已是疲惫不堪。她没有上前援助宿邺败军撤退。转而停在宿邺城西的白狼河,河面早已封洞,河床如斜谷。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布置,等败兵过去后,任旋率人将要追至时,她命所有士兵齐出,摇旗呐喊。
整个斜谷大纛飘扬,乱箭齐出。任旋大惊,立刻回师宿邺。
待追兵尽去,左苍狼终于把败兵全部安置在康华县。然而一问之下,却是皱起了眉头——败军几乎是丢盔弃甲,更别说钱粮辎重了。
几万大军屯在康华县,粮草仅供两日所需。而更可怕的是,没有后方供给。缺医少药,天气又奇寒无比。袁恶和王楠只能给伤兵简单包扎,左苍狼命他们把死人身上能穿的衣服全都扒下来,夜晚实在寒冷之时,多件衣服总是好的。
袁恶跟王楠指挥人扒死人衣服,然后袁恶笑:“将军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扒死人衣服?能让将军为难到这种程度,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是大问题了。小子,后悔跟来吗?”
王楠发现一个还在呼吸的伤兵,低头查看:“不,我是个士兵,我想呆在战场上。以前……温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带我上战场。”早知道尽早要改名字,就早点改了。
袁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两个人合力抬着伤兵往回走。
天气实在太冷,白狼河已经全部冰封,厚厚的冰层,上可走马。左苍狼在上面走了好几圈,良久,一箭射出。河面碎冰激射,冰层仍然坚硬。
左苍狼观察一阵,用九龙舌装上□□,接连射出好几箭。冰层终于开始断裂,隐隐溢出冰水。袁恶和王楠互相看了一眼,袁恶说:“将军兴致不错。”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玩冰!
左苍狼前去破冰处看了看,王楠赶紧上前:“将军小心!这样的天气掉进冰窟可不是开玩笑的!”
左苍狼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良久,说:“袁恶,立刻令全军休整造饭,四更时分,前往宿邺城下叫阵。”
袁恶领命,立刻传令下去。左苍狼又说:“王楠,你把城中所有蜡烛都融掉,我要一桶蜡油。带上□□跟我过来。”
王楠准备好,两人沿着白狼河走了一阵,左苍狼指指前面:“撞击冰层,让它们开裂。”
王楠问:“凿冰?”
左苍狼摇头:“不,是让冰层开裂。”
王楠虽然不解,还是用弩大力撞击冰层。左苍狼也亲自动手,不一会儿,已经震裂一大片冰层。
左苍狼走过去,用蜡油浇在表面。不多时,蜡油凝结。王楠看着都心疼,心想你晚上可没蜡烛用了。
左苍狼看了看,在冰层表面再浇上一层水。不一会儿,水凝成薄冰,覆盖在表面。
她说:“晚上我会让任旋出来,你们想办法拖住后面的军队,不会太久的。”
王楠低着头,心说任旋是你家狗啊,你让他出来他就出来。但是他跟过左苍狼,知道她还是靠谱的,也没多说,只应了声是。
四更左右,左苍狼率军攻城。任旋很是意外,怎么可能……大燕内讧这么久,哪里来的兵力余粮还敢主动攻城?
按理他们就应该直接退到大蓟城以内才对!果然是换了君主将帅,作风也变了。
他正想着,左苍狼出现在城下。任旋目光微凝,西靖在大燕的细作传回消息,左苍狼的伤不可能好这么快才对。他在城头观察,却见左苍狼一直没有出手,全军虽然击鼓叫阵,却并没有其他动作。
难道……这个人是在虚张声势吗?
他还算是谨慎小心,一直没有出兵。直到后半夜,隐在城头阴影中的他,看见左苍狼开始咳嗽。他有细作传回的左苍狼伤药的药方,按这种药方来算,她的伤没有个把月好不了。
她是个武将,武将总是比文官扛得住些。是以她若是看起来好了八成,其实也就是好了五成。
这个人,带着这样的重伤就敢到城下叫阵。任旋心里还是有些起伏,大燕王朝的骠骑大将军啊!如果得了她的头颅,将是多大的功劳他跟左苍狼,未曾直接交过手。他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娃能有什么惊天的能耐。
一直观察了大半夜,他终于派出一小队兵士,想要冲散左苍狼的阵形。左苍狼射了两箭,准头还是极好的,但很快她就不再用弓。任旋呼吸慢慢急促,他可以确定,左苍狼伤势绝对很严重。
他本来就是极擅弓马之人,那拉弓的姿势骗不了他。要下去吗?若是不成,再回来也来得及。
他咬牙,终于下令打开城门,出城迎战。左苍狼在兵士之中,又射了两箭,一箭擦着他右臂而过。任旋咬牙,策马直接向她奔来,抽箭也射了一箭,左苍狼避开,他抽出长|枪策马逼近。□□当头压下,左苍狼以戟相隔档,然而那种力道,岂是她能及?
她只觉手腕一麻,虎口开裂,整个手臂断了一样,长戟脱手飞出。西靖队高声喝彩。左苍狼后退好一段距离,任旋清楚地看见,她身上的血迹渐渐洇散开来!
自己方才马上一击,震裂了她的旧伤!任旋立刻紧随其后,准备再来一枪。左苍狼拨转马头,往后退。任旋下令攻击,但见左苍狼向后方撤离,本来不想追,天黑路险,他岂不知危险?他只是随手放出一箭。不想左苍狼闷哼一声,他看过去,发现那一箭竟正中她背!
这丫头可是温砌的夫人,大燕的骠骑大将军啊!一旦擒获她,大燕必三军胆寒!说不定明天就可取下大蓟城!
他不再犹豫,当即拨马,狂追。左苍狼策马狂奔,马蹄包了棉布防滑,行走在冰面还算稳健。她右手握紧缰绳,寒风透体,只觉得彻心彻肺地冷。
任旋再次拉弓,又是一箭。左苍狼侧身避开,身形不稳,差点跌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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