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士燮是本地人,相比倒霉的同僚们要更有经验:“诸位,此处不能停留。若是遇上山石崩塌,可是会有殒命的危险啊。当初交州刺史朱儁,就是在这段路上遇到了泥石崩塌,三百人被尽数活埋,至今尸体都没有找全。” 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但几位太守能到交州上任,自然也是抱着天高皇帝远的小心思。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 马蹄踩在经年的枯枝落叶上。路旁每一片翠绿的树叶上点点往下滴水,树下是密布的蕨类植物,而灌木丛中不时响起可疑的沙沙声。 是蛇?是毒虫?还是猛兽?越想越让人发慌。 然而事实要更加残酷一些。伴随着一声诡异的笛音,两侧高山上落下无数滚木和箭枝。道路前后亮起火把,因为充足的油料而在细雨中旺盛地燃烧。 三百人?四百人?不,更多,至少有一千人的山林部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丛林勇士们像捕猎的猛兽,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南岛出产的宝刀,士燮曾经从田大郎那里收到过一把当做礼物。那把钢刀削铁如泥,但因为不够美观,被他赏给了家臣。 而现在,士燮看到了一千把钢刀,每一把都不下于他当初收到的那把,切断人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等到士燮回过神来,同行就剩下了他一个活人。周围都是残肢断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好久不见了,士家府君。说起来,您算是我的长辈。”领头的年轻人将沾满鲜血的钢刀收回鞘中,用雒阳雅音说道。他有着一张让士燮感觉似曾相识的英气面孔。 “你……我记得你叫太……” “太史慈,字子义。”年轻人点头,“这些都是董贼所委任的乱党,我奉交州父老之命,在此阻挡他们入境。” 士燮这个时候也慢慢缓过神来,明白了眼下的状况。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交州父老……什么时候外来的曹家也能代表交州父老了?” 太史慈没说话,他就像一个尽职的武将一样立在雨中,一动不动。倒是队伍后面响起了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交州人口两百万,我曹家独占三成,怎么就不能代表交州了?” 队伍分开,走上来第二个年轻人。他没有留胡须,也没有束发,所梳的是所谓的孩童发式,一身白衣大敞,面容倒是清秀腼腆。 太史慈行了个礼:“士公,请让我为您引见。这位是曹五公子,曹玉,现住番禺。” 士燮抬起眼:“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曹家子?倒是让人意外了。” 曹玉轻轻摇头,但并没有作出更多解释只是让人送上纸笔:“还请您上表,保玉为合浦太守。” 士燮拿着笔苦笑:“还有呢?一并说了吧。” “阿慈是南海太守,劳烦您了。这回就先这两个吧,一次把交州的太守都安排完了,董贼该认为您割据交州了。” 那是我割据吗?明明是你们割据好吧。朝廷的太守有用吗?还不是被截杀在半路上。立不立太守有差别吗?交州还不是从此姓了曹。士燮心中虽然转过无数念头,但半句话不敢说,按照曹家的模板把奏表写好了,按上自己的印信。 曹玉将这份奏表塞进衣袖里,清了清嗓音:“玉第一次见士公,但二兄感激初来时士家的情谊,所以,苍梧郡还是您家的苍梧郡。至于别处,还请不要做让我等为难的事。”他说完这句话,就绕过士燮,命令士兵们收拾尸体,伪造现场。 士燮坐在地上,心底一阵一阵地发冷。他想起同样死在这里的朱儁,所有人都以为是泥石流,但真相,恐怕…… “苍梧郡,你们也拿走吧。” “什么?” “老夫有一孙儿,年四岁,聪明伶俐。听说南岛有曹学学堂,我想让他入学。” 曹玉扭头笑了笑:“四岁幼儿,离家在外,不太好吧?” “曹家一船一船的孤儿往南岛上送,最小的也是四岁上下。别人可以,他怎么就不可以了?” 放弃眼前的侥幸,换一个未来。即便不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名人,士燮也当得上是一个枭雄了。是曹家在交州的部署,没有给他发展壮大的机会。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