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听到张然的询问，赵禹低头认真的看了看酒碗中，宛如一汪清泓般的酒液，微微思索片刻，沉吟着道：“去岁，老夫曾有幸在卫将军府上品尝过类似的蒸酒，其口感滋味，与小郎的蒸酒相差仿佛…据卫将军所言，这蒸酒酿制起来颇为不易，因而较为少见，乃是酒中上品…每斗蒸酒至少也要百钱以上！”

    “每斗百钱？”张然闻言，神色微微一喜，但却并未感到太过意外。其实，张然对于现今的酒价，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比如说，关中最畅销的新丰酒，平均每斗五六十钱左右，而普通米酒每斗售价大约在十至二十钱左右…蒸酒制作起来难度不小，每斗能够达到百钱，也在预料之中。

    而真正让张然感到惊奇的是，赵禹居然与卫青的关系这么好…坊间不都传言，赵禹不近人情，与百官公卿们的关系闹得很僵么？

    “赵公，您…”出于好奇，张然本欲开口问一问，但话到嘴边时，张然忽然感觉，这样冒昧的询问人家的私事，似乎有点不礼貌…所以，便强自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硬生生的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嗯？”见张然欲言又止，赵禹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道：“小郎，老夫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呃，没，怎么会~”张然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并伸手打开案几上的小布包，迅速将其推到赵禹面前，笑容满面的开口道：“赵公，我是想说，这蒸酒既然您已经尝过了…那不妨再看看，我们工坊出产的精盐如何！”

    “精盐？”看着面前仿如雪花般洁白晶莹的盐粒，赵禹颇感意外，盐这东西乃是日常必需品，因此对于盐赵禹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往日里赵禹所见到盐多为暗黄色或者黄褐色，颗粒也很大，像现在这种仿如细沙般的盐，赵禹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更让赵禹感到惊讶的是，这盐的色泽竟然洁白如雪，甚至比赵禹见过的绝大部分上品好盐，都要纯净！

    因此，赵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从小布包里轻轻捻起一小撮精盐，拿到近前仔细观看了起来，并且边看，边啧啧称奇道：“咦...小郎，你这盐不一般呀！晶莹剔透，竟如沙粒般细微...它真的是盐吗？”

    说罢，赵禹便忍不住将盐粒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尝了一下...盐粒入口，迅速在舌尖化开，强烈的咸味让赵禹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

    没有其他杂味，就只是咸，单纯的咸！这种咸味，赵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了！赵禹依稀记得，上次尝到这种纯净的咸味的时候，还是在数月之前吧？

    见赵禹皱着眉头久久不言，张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怎么样，赵公？这盐的品质如何？”

    “唔...”赵禹闻言，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沉吟许久，遂开口点评道：“此盐，其色纯白，细如沙粒，更兼咸味纯正...实乃难得佳品，精盐之称，名至实归矣！”

    “那么，赵公以为，此盐应当作价几何呢？”张然又连忙追问道。

    赵禹闻言，不禁略带一丝笑意的看了看张然，尔后，轻抚胡须，微微颔首道：“以此盐之品质，想来卖个四五十钱应当不成问题！”

    “太好了！”张然击掌大笑一声，非常开心的对赵禹感谢道：“多谢赵公解惑，有您这话，我这心里可算是有底了！”

    “呵呵...”赵禹见状，不禁摇头失笑道：“小郎这话可就有点过于吹捧老夫了，你的蒸酒和精盐品质如此出众，明眼人一看便知，就算老夫不说，换成旁人也同样可为小郎解惑的！”

    “那可不一样！”张然闻言，立即摇了摇头，随后，忍不住满脸热切的对赵禹询问道：“赵公，既然您觉得我们工坊出产的蒸酒以及精盐品质还行，那么我便将这两样东西卖给您，如何？”

    “卖给我？”赵禹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然，“震惊”道：“小郎，你莫不是在说笑？这精盐以及蒸酒的价格如此高昂，你觉得，以老夫那点俸禄，有那么多余钱，来买你的东西么？”

    “哎？”张然闻言不禁一愣，随后立即意识到，赵禹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赵公，您误会了！我说的卖给您，其实并不是卖给您本人！而是想借用少府的渠道，来出售这两样商品！”

    “原来是这样呀...”听到张然的解释，赵禹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在了解到张然的想法后，赵禹不禁又有些玩味儿道：“小郎，你不是一直孜孜以求，要摆脱我们少府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么？你前几天不是还扬言，要独立自主，建立你们自己的销售渠道么？怎么，这才十几日不到，又要变卦了？”

    张然闻言，神色不由一滞，随后连忙摇头，并正色说道：“赵公，我这可不是变卦，充其量也就算是随机应变，择优而选罢了！而且，我要建立自主销售渠道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少府缺少相对低端的销售渠道，无法将我们工坊那些面向大众普通的货物销售出去...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更何况，未来我就算真的建立起了新的销售网，那也只是为了能够把我们工坊出产的羊毛布，豆油，雏鸡等物尽快卖出去罢了！

    至于，相对高端的货品，还是要靠少府的渠道出售的！而且少府对外出售的货物，品质出众，有口皆碑，非常受长安权贵们的欢迎和追捧...所以，这精盐以及蒸酒两样相对高端的东西，让少府来售卖，绝对是最佳的选择，岂不比我自己瞎搞要强么？

    因此，既然以及有了更好，更省力的选择，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呢？赵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好吧！”赵禹闻言，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尽管赵禹明知张然的话，有几分诡辩的成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张然说的确实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