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法师和娜塔莎一前一后,分别走出小巷。 这是他的计划。 他和娜塔莎在表面上显露出不和,以显示他还怀疑着娜塔莎的真实身份,两人之间还有嫌隙(虽然确实有,娜塔莎对萨洛蒙杀了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是演给奈亚拉托提普看的戏,秘法师想要让祂以为祂的计划成功地在敌人之间划出裂痕。娜塔莎的表演十分逼真,萨洛蒙都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在生气(可能是真的),她胸口上的血迹也似乎在告诉别人,她和萨洛蒙发生过冲突,娜塔莎就连走路的时候也捂着胸口,表明自己受了伤。 如果祂正在监视者这一幕的话,那么祂就落入了秘法师布置的陷阱当中了。 这就是萨洛蒙想要的结果,因为只有倾尽全力才能蒙骗过奈亚拉托提普。他要让这位邪神认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只有这样,秘法师才能找到击杀祂的机会。而之前将娜塔莎逼入小巷,就是为了确保奈亚拉托提普无法知晓他已经验证了娜塔莎身份的这件事。 萨洛蒙摸了摸狗头,带着流浪狗离开了小镇。既然玛窦·霍普金斯可能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那么脱离祂的监视,确保奈亚拉托提普无法追踪到他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萨洛蒙接下来要执行一项暗杀计划,至于目标,就是玛窦·霍普金斯。 从清晨直到黄昏,女巫审判才慢慢停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法官和审问官腻烦了虐待犯人,而是因为绞刑架不够了,今天那些国王军总共逮捕了二十余人,但绞刑架却没有那么多。根据规定,女巫必须要吊在绞刑架上腐烂,科顿·玛瑟不得已停止了审判,宣布将其余的犯人收监。法官科顿·玛瑟还安排了严密的守卫,监狱里随时都有人巡逻,确保其他犯人不会和提图芭一样莫名消失。 小镇上有些人的狂热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他们恐惧自己的邻居,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就是女巫;有人担心平时与自己关系不好的人会污蔑自己与魔鬼有关联,就抢先一步检举那些人。于是,混乱在塞勒姆小镇上进一步蔓延,就在女巫审判进行的时候,法官和审问官也接到了许多检举揭发。 对于这样的控诉,即便监狱已经装不下,几个嫌疑人要挤在一个狭小的牢房里,科顿·玛瑟依旧选择了将嫌疑人全部收押。紧接着,混乱开始在塞勒姆小镇上蔓延,人人自危的时代到来了。这正是奈亚拉托提普想要看到的,这正是祂所热爱的戏剧。 如果奈亚拉托提普监视着塞勒姆小镇,那么祂就会知道,现在待在小镇当中的外乡人只有娜塔莎一个人。科尔森在将提图芭送回伦道夫·卡特那之后,就连夜出发,找寻萨洛蒙所需要的石塔;而萨洛蒙则在黑暗森林边缘徘徊——秘法师不清楚小镇上到底有几个化身,他先假设玛窦·霍普金斯就是由黑暗之人变形的,那么此时的奈亚拉托提普在结束女巫审判之后就应该返回黑暗森林,萨洛蒙所处的位置就在小镇坐落的半岛与坐落在大陆的森林的交界处。 这里临近海岸,萨洛蒙甚至能够闻到海风的咸腥味,秘法师拿着誓约胜利之剑,独自一人守在这里。 如果玛窦·霍普金斯或者黑暗之人没有出现,那就说明小镇上很有可能有着两个化身,或者是奈亚拉托提普使用传送法术回到了黑暗森林。在这种情况下,萨洛蒙就会前往塞勒姆小镇,去往玛窦·霍普金斯的住所一探究竟——如果他消失不见,那就说明小镇上只有一个化身,那也说明萨洛蒙必须再次深入森林,去面对奈亚拉托提普召唤出的无数怪物了。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少一个化身就等于少一个麻烦。 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萨洛蒙从未在塞勒姆施展过传送门法术。虽然他在推测出这片现实的本质,以及明了自己所在的时间之后,就可以施展传送门在这片现实里穿梭了,但这种战略性魔法,萨洛蒙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拿出来。如今,他的谨慎起到了作用。在今天晚上,传送门可以帮助他在奈亚拉托提普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突袭奈亚拉托提普在小镇上或者黑暗森林中的化身,彻底解决这件事。 萨洛蒙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过了一会,他看了看表之后,就打开卷轴,为自己附加法术。大步奔行、猫之优雅、牛之力量,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防护法术,以确保他在面对可能到了的各种攻击的时候能有足够的抗性。在准备完成之后,萨洛蒙又解开了能够安全解放的圣痕,他戴上悬戒,施法打开了传送门。 他的目的地在塞勒姆小镇的一处阴暗小巷当中,这里距离玛窦·霍普金斯的住处并不远,并且甚少有人经过,没有人会看到萨洛蒙打开传送门——这是娜塔莎向他提供的情报。秘法师迅速向着玛窦·霍霍普金斯的临时住宅奔进,那处住宅位于科顿·玛瑟名下,法官为了招待这位由总督指派的审问官,特意将这处住处借给玛窦·霍普金斯暂住。 总不能让审问官住在旅店,跟一点都不高贵的商人混在一起吧,那就太丢脸了。 秘法师一路疾驰,即便到了住宅门口,他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他挥舞长剑,厚重的镶铜橡木木门被从左到右斜着划开了,就如同一张被划破的纸。萨洛蒙没有丝毫停顿,他迅速跑进大厅,没有理睬听到大门倾倒的巨响后慌张赶来的管家与仆人,而是跃上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再次一跃跳上了楼,向着主卧室奔去。 娜塔莎真的不愧是十级特工,她收买了玛瑟家的女仆,获得了玛窦·霍普金斯卧室的位置。如果没有这些消息的话,萨洛蒙也不会轻易发动这次突袭。他就如同一辆急速奔驰的重型吉普车一般撞进了走廊,用长剑斩开主卧室的大门,伴随着门板倒塌与墙壁破裂的声音,大踏步地闯了进去。 主卧室内点着蜡烛,玛窦·霍普金斯并没有入睡,他仍然穿着整齐,这诡异的氛围让萨洛蒙停下了脚步,更加谨慎地握住了剑。“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呢。”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萨洛蒙的到来,露出了令人不安的微笑。他说,“一个本应该在1647就去世的人出现在了1692年,这是多么显眼的诱饵啊,你居然上钩了。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太过重视你了?” “你不是奈亚拉托提普。”萨洛蒙心中升起了极为不安的预感,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无法察觉的陷阱。秘法师皱起眉头,将剑指向了玛窦·霍普金斯,“你是谁!”。 “我即是奈亚拉托提普,但又不是奈亚拉托提普。”玛窦·霍普金斯一边眉毛翘了起来,“你以为是谁在和你说话呢,亲爱的。” “你……” “小甜心。”玛窦·霍普金斯捶胸顿足,爆发出大笑,他的下巴张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紧接着,在萨洛蒙惊恐的目光中,他用双手撕裂了自己的脸颊,好让颌骨能够自由活动。但玛窦·霍普金斯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皮肤之中流动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恶臭的黄色脓液。随着他的动作,脓液滴落到了地上,白色的肥硕蛆虫从他的肌肉里钻了出来,他的眼睛迅速蒙上一次白翳,但他依旧可以说话,只是声音却渐渐沙哑,仿佛身体里的水分正在逐渐消失。 “哦,可怜人,我的小甜心,你真是太可怜了。”他发出极度疯狂的大笑,他笑着说道,“玛窦·霍普金斯为什么现在不能是个死人呢?你以为我现在在哪儿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