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恨会浪费他的时间,他愿意将心力再耗给这种微末小事。 “往后余生,孩儿不愿再庸庸度日,只是孝道难顾,望父亲母亲郑重。”墨炆朝胸口搂了搂竹篓的背带,随后便跪了下去。 从前他就不是什么恭顺听话的孩子,此后,想必也只会更加令人心烦。 “你当真想好了?”墨本申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幺儿,他好像从没见过墨炆这般坚毅的模样。也是,昔日墨炆沉溺于五石散中,他见得最多的,便是墨炆那面红流泪的草包模样。也就是近来他要烧那些妖言惑众的书籍刊物,才偶尔能瞧见这个草包儿子一点不同于平时的决绝与愤怒。 “墨知府有没有想过,堂堂正正地保护好武川?”李照非常没有眼力见地打断了墨本申与墨炆之间的谈话,“英吉利亚人的胃口不小,一个陇右道可满足不了他们。墨知府觉得,光靠血肉输送,武川能被吸血到几时?” 侵占陇右道之后,英吉利亚人继续朝端朝腹地进发。逼近中原的同时,他们的存在也才会叫那些个尚在争斗的皇帝王爷和枭首们惊醒。 届时,他们会如何选择? 背水一战,以悬殊的战斗力之差拼剩最后一滴血? 还是干脆俯首称臣,向墨本申眼下这样,委曲求全,以保性命? 李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会如何去做,她只知道自己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单单是为了那些跟着她拼搏至今的人,也要阻止英吉利亚人继续扩张,为害端朝。 所以,要是现在李照能将墨本申劝动,能让墨本申为她做里应外合的间谍,那么她之后起码不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对英吉利亚人的行动两眼一抹黑了。 可惜的是,墨本申只是看着李照抿了抿唇,良久没有作答。 怎么选?眼下起码武川安定,百姓无忧。可若是选错了道,到时候这城中无数的生命因他而死,他可担得住? 思及至此,墨本申摇了摇头,说:“李姑娘你想说什么?想要老夫改投他人?要知道,那些英吉利亚人的火器,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老夫见过,所以晓得,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知道他们的厉害,所以我也曾付出了代价……”李照说了一半却停下了。 余下的话,她希望能单独和墨本申讲。 墨炆和秦秋淑也就算了,谢樊韵看上去可不是什么沉得住气,守得住嘴的人,什么话不能当着这种人的面说,李照心里有数。 墨本申一眼看透,抬袖一摆,便请着李照往听雨轩后堂的僻静书屋走。 后头的谢樊韵愤愤地瞧了李照背影远去,转头便剜了墨炆一眼,她双手拧着手上的帕子,绞了半天后,对秦秋淑苦口婆心地劝道:“秋淑,听我一句劝……留下可好?外头世道多乱呀,你这要是出去了,这臭小子护不住你,该如何是好?女儿家家的,就该留在后院之中……” “夫人!”秦秋淑大声地打断她,“谁规定女子一生就只能被困在这四方一隅?夫人该去看看……多少女子因为守节而自缢,多少女子因为这压在头顶的四座大山而成了这礼教的基石!” 从秦秋淑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泣血。 “我从前只觉得莫名……莫名的是,我明明比兄长们聪明,识字比兄长们还要快,可到了九岁分堂,我却被赶去了女学,成日里背那些女诫女训。莫名的是,明明大家都是秦家人,可到祭祀时,我与姐妹们就只能跪在门外,寸步不得入宗祠祠堂。莫名的是,阿姐明明不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亦不爱阿姐,却仍然能以一句夫为妻纲困着阿姐,娶妾养妓,最后叫阿姐气绝而亡。” 说起这些,秦秋淑的心里有流不完的眼泪,但她此时脸上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一些个歪理邪说……”谢樊韵红着眼睛,伸着手,要去拽墨炆背上竹篓里的书,“我要烧了这些祸害……麟玉!你给我烧了这点祸害!”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