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笑-《芙蓉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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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手指敲打一下栏杆,歪头看过去,嗤笑一声,“你这是昨晚上被榨干了?

    几本破书就累的腰要散架,丢人不?”

    春东喘着粗气,“哥你没读过书不知道,这玩意,看着薄,拎起来可沉了。”

    他嘴上没把门儿,谢安舔一下牙齿,搂春东脖子过来,低声骂他,“没读过书的是你。”

    顿一下,谢安又说,“爷就是心思不在那,要不然,早就中了状元了。”

    春东笑的咧开嘴,“哥,你吹牛皮。”

    “……”谢安瞪他一眼,一脚踹他腿上,春东趔趄一下,书撒了一地。

    谢安也不帮忙,就抱着臂在一边看他,春东撇撇嘴,认命去捡,嘟嘟囔囔,“哥,你这堆话本,都给谁买的?”

    他咂一下舌,自说自话,“我猜是给琬宜妹子,你自己又看不懂。”

    谢安被气笑,“说老子看不懂?

    明天就拿一本过来给你讲,你信不信?”

    春东摇头,“肯定不信啊。”

    他仰着脖子,嘿笑一声,“您那文化水平我还不知道?

    就会写自己名字,还总多一撇少一竖的,丑的要死。”

    “总比你强,哪来的脸说别人。”

    谢安戏谑讽他,“你连自己的姓都不会写,长一张嘴就知道叭叭叭。”

    他手勾勾额角,补了句,“再说了,爷虽然没读过书,但爷家里有读书人。”

    春东哼哼一声,转身把书都放屋里去,又出来和谢安讲理。

    谢安手指堵着一边耳朵,心不在焉看着门口卖煎饼的小摊,理都没理他。

    再回过神来是因为春东被踩了尾巴似的噔噔噔往楼下跑,他脚步飞快,木质楼梯快要散架子。

    谢安拧一下眉,低骂一句,也跟着下去。

    底下新来了个客人,谢安认识,姓王,是个往京城跑买卖的生意人。

    他正神神在在靠着桌边,一手摩挲着色盅的底儿,旁边人难得都安静下来,围他身侧。

    离人群还有三步远的时候,谢安清晰听见他说了一句话,“消息还没传过来,你们不知道……圣上他,崩了。”

    一片哗然。

    晚上回家,炊烟正袅袅随风飘散。

    琬宜出门泼水,看着他走进来,招呼一声便又转身进门。

    阿黄倒是懒散踱出来,围他转一圈,又去撒丫子追鹅。

    谢安扯一下嘴角,瞧它肥硕屁股骂一句,“毛病。”

    琬宜屋里点着盏暗灯,谢安进去把书都摞在炕桌上,拍拍手关门出去。

    老皇帝的突然离世,谢安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临安本就天高皇帝远,那方宝座由谁来坐,并不会影响多大。

    皇位更迭,本就是常事,而这与普通百姓而言,并无多大关联。

    日子能顺遂过下去便就够了。

    朝中的事,谁也管不了,想管也管不得。

    但这次,有些别的意外。

    快吃完饭时,谢安想起这个,闲聊般提了一句,“今日遇见个京里来的人,说起圣安帝驾崩的事,也不知真假。”

    琬宜本往嘴里送一口米饭,闻言,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她怔愣一下,放下筷子问谢安,“什么时候的事?”

    “许是一个月前吧。”

    谢安瞧她一眼,起身起倒了杯水,放她手边,“噎着了?”

    琬宜摇摇头,顺从抿一口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再看那一桌子菜,只觉食不下咽。

    别人说起圣安帝,便就是当今皇帝,可对琬宜来说,他并不只是君主而已。

    论辈分,她要喊那人一声叔爷爷,而论别的,那是杀了她全家的人。

    可如今,他死了。

    另一边,杨氏也蹙眉,她筷子敲一敲碗沿儿,问,“还说些别的了吗?”

    谢安担忧看着琬宜,又给她倒一杯水,边看她喝了边应一句,“还说,现在京城已经乱成粥了。

    各个关口全都封死,许进不许出,至于在做什么,不知。”

    ……

    洗了碗后,琬宜吹灭厨房的灯,起身回屋子。

    阿黄跟她身后,她抱起它揉弄一会,尽力不去想那些杂事,可还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沉甸甸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难得晴朗天气,虽然仍有些凉,却无风无浪。

    琬宜待不住,深呼一口气,披件袄子去门外坐着透气。

    阿黄伏在她腿边,陪她一起仰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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