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芙蓉帐暖》


    第(1/3)页

    决心

    谢安听她喊声,心里一凛,匆忙推开人群往她那边跑。

    拥挤闹市,被他装出一条裂痕,有人揉着肩膀低骂,瞧见是他眼中戾气,又闭紧嘴。

    琬宜并没事,只是有些惊吓。

    她看眼陈磬走远背影,回身扑进谢安怀里,他喘息一口气,扶着她后脑给埋进胸前,问,“出什么事了?”

    琬宜摇头,她不认得陈磬,只当是个醉酒混混,怕他担心,只说,“好像遇见个小流氓。”

    谢安鼻音低低应一声,抬头,目光搜寻,轻易就锁定那个背影。

    脚步飘忽,带些傲气,好似目空一切,下摆金色云纹被风吹得飘荡。

    后面跟两个提剑黑衣人,明显不是市井平民。

    心中晃过那个名字,他手倏地在暗处攥紧,暗骂自己大意。

    刚才就该让她和自己一起,而不是图方便留下。

    琬宜察觉他异常,仰头看,“回家吧?”

    谢安稳住心神,口中说好,脚步却不动,拉着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再揉揉被撞到的肩膀,拉紧领口。

    琬宜乖顺站着,任他动作,只手指透露出不安,紧扯他衣下摆不放。

    谢安自然注意到,心里泛疼,但不想说什么吓她,沉默牵过她手,包在温暖掌心。

    马就在不远处,那会让她在这等,就是因为这是出城的路,离家近。

    琬宜并不多在意那会儿的异常,接过他手中灯笼,转而又是含笑。

    谢安心中有事,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种种可能,尽力想着破解之路。

    到了拴马的地方,人群已经稀少,灯只晕黄一盏,影子暗长。

    谢安把自己身上披风解下,裹她身上,抱她上马,自己也坐她身后,牢牢圈住纤腰。

    他往后甩一鞭子,马蹄缓慢走起,琬宜忽听他附耳低声说一句,“以后不许自己一人出门,也不可一人在家。”

    她想一想,点头,没反驳。

    夜晚风寒露重,怕马跑起来,风烈吹伤她脸,速度不快。

    琬宜疲倦靠他怀里,忽然想起什么,说一句,“好像最近是不太平。”

    谢安敛眉,“怎么?”

    琬宜吃力回头想看他,被他又掰过脑袋,只能缩他臂弯那里,看着眼前黑夜和长路,“听姨母说的,七水亭换了个不靠谱的亭长,上任才三天,就把那片儿搞得乌烟瘴气。”

    谢安在嘴里念一遍她说的地名,就在城东,方圆五里的小片地方。

    琬宜和他闲聊,“姨母也是听别人说,不知真假,说那亭长姓王,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绰号二麻子,因为当官,才起了个大名,叫王志。

    原来就是个地头蛇,字也不识,谁知怎么就做了官……许是买的也说不定。”

    买官卖官,放在何时何处都不是小事。

    临安县令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却也算是清廉,以往没出过这种事,亭长职位虽小,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王二麻子这人,谢安听闻过,小九门常客。

    无论何时都是件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裤子,趿拉一双破布鞋,笑起来鼻子眼睛聚在一起,小偷小摸之事常做,稍有一顿饭钱就拿来赌,输的光腚出去,第二天哪里偷个钱袋,又过来赌。

    临安县令做不出这样的事,这里面定有别的弯绕。

    要以往,这样鸡皮小事,谢安不会忘心里去。

    但现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丝马迹。

    王志,谢安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想着明天让春东去查探一番。

    他太过沉默,琬宜自己说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口不言。

    她累了,谢安把她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马小步颠簸,反而催生困意。

    背后是他,没有后顾之忧。

    琬宜捂唇打个小哈欠,想小憩。

    谢安把披风上帽子给她往下拉一点,盖住半张脸,“困就睡。”

    她笑着拧动一下身子,寻个更舒服姿势,谢安臂横在她腰前,目视前方。

    眼皮渐渐合上,眼前世界变得模糊,最后一点光亮是天上弯月。

    琬宜看它尖尖下角,朦胧一点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与他之间,就像日与月,本在两个不同世界,悄然相会,之间却仍像隔着山和大海。

    前路坎坷,谁也不知现在是对是错。

    过一会,她小声问,“谢安,咱们以后会好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