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窦德玄坐在那里,双手按着案几,目光平静的看着儿子窦怀贞,问道:“真,或是假。” 窦怀贞站在侧面,笑的很假,“阿耶,我只是有事去寻了李义府……” “这样啊!” 窦德玄叹息,对王公说道:“多谢相告。对了,这等事既然说了出来,可见是不准备弹劾老夫。如此……你等想要什么?” 窦怀贞面色一变,“阿耶!” 窦德玄微笑道:“闭嘴!” 王公微笑道:“窦公,何时与老夫江湖一游?去看看山海壮阔,去看看小桥流水。” 窦德玄颔首,“老夫知晓了,且容老夫想想。” 王公起身,“怀贞也只是一时情急,想来教训一番就好了。对了,怀贞怕是不知晓李义府的秉性吧?” 窦怀贞都多大了,怎么可能不知晓? 王公笑道:“听闻贤侄准备出仕去地方为官?不知也是常理。那李义府如今权势滔天,可名声却臭。看看那些依附他的,大多是落魄官吏,随后一朝飞天…… 可你看看但凡珍惜羽毛的,但凡有些底蕴的人家,都离李义府远远的。贤侄这般不谨慎,若是被外人知晓了,窦公唯有引咎辞官一途,否则多年的名声尽皆没了。” 他对窦德玄叹道:“你多年的好名声,不能晚节不保啊!” 窦德玄只是微笑。 “如此老夫告辞了。” “不送!” 等王公走后,窦德玄淡淡的道:“逆子,跪下!” 窦怀贞笑道:“阿耶,我担心李义府对付你,就去寻他套交情,阿耶……” 他缓缓跪下。 窦德玄目光苍凉,“老夫一辈子的好名声啊!一朝尽丧。你说什么担心李义府对付老夫,这等谎话你能骗得了谁?连东西市买菜的妇人都骗不了。” “李义府看似权势滔天,可老夫乃是国戚,更是重臣,乃是陛下的心腹,你以为老夫这样的人李义府能动?那你便是蠢货。” 窦怀贞低下头,“阿耶,我不想除外为官,想在长安出仕。” 窦德玄冷笑,“于是你便去求了李义府。是了,李义府乃是吏部尚书,求他管用。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他一起玩女人!无耻!” 窦怀贞昂首,“阿耶,做事总得有些手段……” 窦德玄劈手扔出了茶杯,颤颤巍巍的起身,“所谓家族家族,便是众人之族,老夫不能为了你害了阖族的名声,罢了,只该如此。” 他缓缓走了出去。 窦怀贞从背面看去,看到那腰背突然就弯曲了下去。 “阿郎!” 一个老仆过来,“阿郎,赵国公请你去饮酒。” 窦德玄摇头,“就说老夫身体不适。” 贾平安和赵岩、韩玮等人就在窦家的外面。 “户部这边要给新建学堂的钱粮,学堂的建造需要什么?这个要你等和窦公仔细说清楚,免得到时把预算送去被打回来。” “预算?” 韩玮不解。 赵岩歉然道:“先生早就教授过这个学问,我却忘记了告诉你。” 韩玮:“……” 管事出来了,说道:“阿郎说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贾平安见他面带忧色,就问道:“可是不妥?” 管事摇头,但眼眶竟然红了。 难道老窦不行了? 不能啊! 在这个关键时候还需要窦德玄在户部顶着。 贾平安心中一急,“你二人先回去。” 回过头他说道:“窦公可躺下了?” 管事摇头。 “我去看看。” 贾平安也不等通禀就进去了。 “赵国公,赵国公!” 管事追在后面喊,可贾平安不停步。 刚进去没多远贾平安就看到了窦德玄。 六十余岁的人了,此刻就蹲在了台阶下,茫然看着虚空。而在他的身后台阶上,窦怀贞一脸急切。 “窦公!” 窦德玄抬眸,“小贾?” “你这是练功呢?” 贾平安笑道:“蹲功。” 老窦这模样不像是生病。 窦德玄摇头,“老夫身体不适,怕是难以为续了。” 贾平安心中一冷,“什么毛病?我去请了孙先生来。” 这便是交游广阔的好处。 窦德玄摇头,“无需如此。” “阿耶。” 窦怀贞过来,贾平安和他寒暄几句,“窦公这是什么意思?” 窦怀贞说道:“方才有人来,说我和李义府一起……那人威胁阿耶,让他辞官。” 窦德玄叹道:“你此刻给小贾说这些作甚?滚!” 窦怀贞俯身,“阿耶,不辞官又能如何?什么好名声,没有好名声难道就不活了?” 窦怀贞…… 这不就是多年后娶了韦皇后乳母,还不要脸自称‘国赩’的那个无耻之徒吗? 赩:乳母的丈夫。 当时韦皇后权势滔天,她的父亲叫做韦玄贞,窦怀贞为了拍皇后的马屁,就给自己改个名,把贞字去掉。 父祖给的名字岂能改? 后来为了继续拍马屁,此人还娶了韦皇后的乳母。 韦皇后多大了?她的乳母多大了? 再后来李隆基发动政变,韦皇后倒台了,窦怀贞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娘子宰杀了,拎着她的头颅去向李旦表忠心。 李隆基继位,太平公主权势滔天,窦怀贞毫不犹豫的投靠了这位娇娇,每日必去请安。 太平公主想学老娘做女皇,于是和手下商议发动政变,把李隆基干掉。可政变还没发动就泄露了消息,李隆基大开杀戒…… 这一次窦怀贞知晓自己过不去了,干脆自挂东南枝。 这位堪称是开元之际的官场奇葩,无耻之徒,无耻的让人无语。 所以贾平安才记得此人。 窦德玄苦笑,“老了老了,却晚节不保,让你看笑话了。” 贾平安说道:“我去想想办法。” 窦德玄摇头,“他们会趁势造谣,说老夫派了儿子去向李义府献媚,这人啊!越老就越爱惜羽毛,老夫……罢了!” 贾平安说道:“要不……试试?” 窦德玄想到了今日贾平安说试试……宋简断腿。 “罢了。” 窦德玄缓缓起身,“来,小贾,陪老夫饮酒。” 窦德玄心情郁郁,酒量也跟着差了许多,被贾平安两下灌醉。 此刻天色已经全黑了,坊门早已关闭。 “窦怀贞呢?” 贾平安本想寻人来照拂喝醉的窦德玄,可人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