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取他言-《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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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旦逆蜀占据了关中三辅、迁都长安,恐魏国治下皆不可安矣!
汉室传承四百年的威望与天命,终不是人力可抵消的。
但对于满宠所谋,他没有拊掌称赞且依言推行。
并非是满宠所谋不好,而是他委实有不可弃合肥新城的苦衷。
盖因满宠乃是人臣,所思所虑者乃破敌的战术层次;而他身为天子,所忧者还有庙堂诸公、世家豪族以及个人的文治武功等角度。
自从他继位以来,有灭辽东、北部鲜卑,复并州北部数郡等,为国复地数千里等功绩。
但也丧失了陇右与凉州之地。
雍凉战线损兵折将、屡战屡败,已然令他威信大失、庙堂动荡了。若是面对贼吴来犯时亦弃城避战、主动退让,天下悠悠之口该如何议论魏国?
恐士庶皆以为魏国兵锋式微了。
尤其是历经数十年丧乱的中原腹心之地,再无人愿意相信,魏国能庇护他们免遭战火侵扰了。
积跬步可至千里,积小流可成江海。
反之亦然。
这些年魏国的威信历经了太多次打击,曹叡已然不敢再冒险了。
对,满宠的筹画在战略层次上也有风险的。
如今江东在逍遥津复筑城塞的举动,曹叡也知道了。
是故,多次驰援淮南的他,不难推测出江东修筑城塞后,必然会拓宽东淝水与南淝水之间的运河,令江东水军可顺畅北上、长驱至寿春城下。
如此,满宠所言的以骑频频扰之、令其疲于奔命之策一旦效果没有如期,那么,日后魏国想夺回合肥城就事倍功半了!
毕竟,趁着贼吴现今立足未稳时决战,自是要要比拔城池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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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所言颇得朕心,且待朕兼听他人之意后再作定夺。”
持续了好久一阵的沉默,曹叡才幽幽开口,“不过,今合肥已陷于敌,卿可先为战事绸缪一二。嗯,夜深矣,朕便不扰卿安歇了。”
言罢,示意满宠不必依礼恭送,起身大步出帐而去。
而独自枯坐在军帐内满宠,则是悄然叹息了声。
非是他不明曹叡离去时“先为战事绸缪一二”的意思。
无非,乃是在寿春城以南方圆三百里内推行坚壁清野罢了。
江东占据合肥城后,兵锋亦会顺势拓展很多。如在寿春城周边屯田的黎庶、临近六安的各县百姓,当尽数徙离前线,以免被战火波及或被贼吴掳去江东。
而是他心中了然,曹叡并没有认可他的筹画。
抑或说,曹叡终究乃是继成之君。
登上帝位之时,便是坐拥了天下。而不是凭借数千兵马,积累一城一县、一刀一枪打下偌大基业的魏武曹操!
是故,曹叡亦没有魏武帝那种跃马挥鞭的果决。
更没有那种奋然一搏的豪气!
自建安十三年随征赤壁以来,便长留荆襄与淮南战线与江东作战的满宠,哪能不知道,江东修筑合肥旧城的意图?
焉能不知如今不夺回合肥新城,会导致江淮局势的演变?
但利弊衡量,两害相权不应是取其轻么!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唯无惧者方能成大功。
就如昔日魏武曹操北征三郡乌桓,若是担忧荆州刘表袭许昌而畏手畏脚,焉能有大河之北不复患!
今不忍一时,执意与贼吴争长短而损耗国力,他日逆蜀复入寇,恐悔之莫及矣!
唉.......
满宠将冷掉的酒水一饮而尽,意兴阑珊的卷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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