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集 第二章 巧遇-《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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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妖凤纤长手指,从林阁的脸庞滑下,轻抚过胸口、小腹,最终停在他的下身。

    这画面本是香艳绮靡到了极点,可看在李珣眼里,却积郁得令他无法呼吸。

    因为,林阁的下体,那象征着男性身分和尊严的阳根,此时已近乎于无!像一点发育不良的蚕豆,萎缩着,甚至还在瑟瑟发抖——毫无疑问,这现象绝不是自然的变化!

    尖锐的嘶叫声,像一根尖针,抛上了半空,细细的,如游丝一般。李珣听在耳中,却觉得整个身子都被它给扎透了。

    妖凤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的手指似乎又微微拨弄几下,这动作,就像是在摆弄着她喜爱的玩具,林阁的尖叫声也断续得不成样子,最终还是嘶哑着破灭了。

    李珣尽力偏移着眼神,身上完全被冷汗湿透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他在恍惚间只听到妖凤这么讲:“果然,你……不如他……”

    她的声音温软柔和,却处处透着冰寒的味道:“若是他受了挫,只会精修苦练,着力钻研,务必使修为凌驾于仇人之上,再将失去的面子十倍百倍地拿回来;“而你不同,你好没耐性。为了仇怨,你连一百年都等不及!化去元阳,只求真息变异,使修为狂进猛取,却把自己变得不男不女……林郎,你可还配做男人?”

    “毒妇!”

    这恐怕是林阁最后一次清晰的发音了,这是用血肉挤出来的嘶喊,蕴含于其中的痛苦和怨毒,便是李珣听来,也觉得肌肉抽搐,遍体生寒。

    然而,妖凤听了,却仅仅是微笑而已。

    至此,这对百年之前的夫妻,已撕去了最后一点温情的面纱,将各自心中,最阴暗的一面,摆在对方眼前了。

    蓦然间,李珣已不懂如何呼吸了。

    林阁最终还是被抛在了乱石堆上,或许是妖凤再没有表示“温情脉脉”的兴趣了吧。她站起身来,用一块洁净的香巾擦了擦手,再用火焰将其化为灰烬。

    林阁胸口最后一点起伏也没有了,但修道人过分坚强的生命力,仍在他的体内盘据不去,将这最后一点的羞辱,慢慢地送入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你过来!”妖凤向着李珣道。她的微笑好像是提前刮来的深冬寒风,直吹入李珣心底。

    李珣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上去,在距妖凤一步前停了下来。妖凤的个头比他还高一些,又因为他的畏缩,使这差距更加明显。

    妖凤微微低头,直视他的眼睛,李珣哪能抵挡,忙低下头去,做谦卑状。然而下一刻,妖凤纤长如玉的手掌,竟轻按在他胸口上,李珣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中可能将他挫骨扬灰的热力。

    他骇然抬头,惨叫道:“不要杀我!”

    妖凤回以笑容:“谁要杀你?”

    话音方落,一股沛然难御的大力自她手中涌出,在李珣胸上一撞。

    只觉得胸口一闷,李珣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当真如腾云驾雾一般。

    而在他飞起的一剎那,一记重重的耳光搧在了他脸上。

    “你日后若敢近我十里之内,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珣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脸翻滚飞下了天都峰,这一记耳光甚至打破了他脸上的皮肉,将他整个脑袋都打得大了一圈!

    他恍惚间想到,方才挨耳光的地方,正是刚刚与妖凤的侧脸相贴之处。

    然后,他便真的昏迷过去了。

    便是摔个骨肉化泥,他也管不得了!

    秋雨绵绵,渐成帘幕,渐深的寒意从雨中透出来。

    这几日,通往天都峰的道路上,车马渐稀。不过,在这一路段上,此时正有一行车马,在雨幕中行进。

    一行约有近百人,数十匹马,两三辆车,虽在雨中,行进间却秩序井然。中间的车子,乃是极华美的油碧车,驷马并行,极是尊贵。

    中央的车子里,不时传出低弱的咳嗽声,中气虚弱,嗓音沙哑,显然是中老年人、气虚不调的症状。

    这咳嗽的人开口说话,却是一位老媪:“雨天前来,想不到这路却是如此难行……”

    有一个年轻的女声接话道:“这里是土路,过不远便是青石铺道,那便平整得多了,太妃再忍耐些时候……”

    顿了顿,这声音又道:“这几日秋雨恼人,天象又乱,太妃您身子骨不好,这敬神乞愿的事情,何必亲自前来,若病了起来,极是难治……”

    老媪冷冷一笑:“我只道你们都不尽心,我那孩子说舍便舍了,如今要招回来,又有几个愿意的?”

    这话一出,车子里便安静下来,老媪怒气出来,也不稍歇,又哼道:“便是我死了也好,去地下见那个胡涂老儿,并求阎君,让我那可怜的孙儿永录仙籍,不要再受这世间苦楚……”

    说着,她便忍不住哽咽起来,车内人都劝慰着,却又被她骂回,一个个不敢吭声。

    后面马蹄得得,一人纵马从后方赶上,经过车子边时,一个眼神落下,便让那些随车护卫噤若寒蝉,不敢再有轻慢。此人也不稍停,直驱一行最前方,向着前面一人叫道:“巩大人!”

    被叫的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颇为粗豪的大脸,只是眼中精芒闪动,显出几分精明的神气,他看来人,乃是副手张济,也露出笑脸,道:“老弟唤我何事?”

    张济面皮焦黄,有几分病容,但眼眸开阖间,电芒流动,使人不可逼视,修为比巩大人还要强上几分。

    他放缓马速,先行了一礼才道:“大人,看这雨势,今晚应该是停不了,雨夜路上又相当湿滑,今天绝对无法回到城里,所以,我们或许应该做些准备……”

    巩大人摸了摸胡子,点头道:“老弟所言不差,就请那观中道士,为我们准备斋饭;而夜间护卫之事,也不能有闪失。不如,老弟你先行一步,去安排一下。”

    张济应了一声,正想着夹马加速,眼中却忽地映入一件物事,不由咦了一声。

    略慢他半拍,巩大人也发现异状,同样是轻咦一声,随即,他一打眼色,张济会意,座下骏马速度急增,向前奔去。

    才跑出数丈,张济举起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一声响,殷殷如雷鸣,随即腰刀出鞘半截,马速再增。

    巩大人紧盯着他的举动,已将背上大弓取下,搭箭上弦,周边护卫,都拔刀出鞘,箭上弦,一有异动,便可发力。

    张济勒马回头,迎了过来:“巩大人,是个道人,倒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

    巩大人叫了声倒霉,挥挥手道:“把他扔远一些,莫惊了太妃!”

    此时,中间油碧车上,有一个丫鬟探出头来,遥遥呼道:“巩大人,太妃垂询,前面可有事端?”

    巩大人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请太妃宽心,只是个昏倒的道人挡在路上!”

    丫鬟缩回头去,可马上又探了出来,高声叫道:“巩大人,太妃唤你,有话吩咐!”

    巩大人微微一愕,却也不多言,当即甩蹬下马,走到车前,应了一声:“太妃有何事相召?”

    车内老媪咳了一声,开口说话:“今日登山,乃是敬神乞愿,我们应当多行善事。那个道人就将他收留起来,送到灵台观去,由松风观主安排便是了……”

    巩大人略一迟疑,应了声是,随即让护卫将这道人提上马来,让他陪张济一起去灵台观。

    这段插曲过后,一行人又逶迤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珣从昏迷中醒来,他眨眨眼睛,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觉得身上盖了一层被褥,可贴身衣物却还是湿的,被体温一暖,极是难受。

    更要命的是,这感觉,又是何等的熟悉!

    崩溃的山道,燃烧的枫林,化灰的师友,以及那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这所有的一切,便如同猛烈喷发的火山熔岩,瞬间胀满他的脑袋。

    灼热的感觉“轰”地贯穿全身,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屈辱的感觉仍在体内奔走,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眼前都是一片血红。

    恍惚间,有人在喝骂,然后,便是两记拳头打在他脸上,只是,上面的力量,却弱得可怜。

    即使他现在仍是很虚弱,但真息自发反震,还是让这轻率出手的家伙,吃足了苦头。

    “哗”的一声响起,似乎有人撞破了门板,这声响,也让李珣从激动的情绪中回复过来。

    他的视界渐渐恢复了正常。

    入目的,是一个丫鬟清秀而略显恐惧的脸。在她身侧,洞开的门户外,有一人正想挣扎着爬起来。

    “这是哪里?”李珣盯着眼前的小丫鬟,脑中却在迅速整理思绪,揣测这是什么地方。

    那丫鬟已被吓出泪来,向后缩了一下,依在墙上,却说不出话。

    李珣心中不耐,又轻喝一声:“说话!”

    “灵……灵台观!”丫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出声。

    李珣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这应该是人间界的某处道观了,否则哪会有这么窝囊的人物?

    他想了想,又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丫鬟期期艾艾地答道:“你晕倒在路上……好心,把你安置在这儿……”

    她话中有些称呼似乎有意模糊了,李珣心中了然,想必是什么身分尊贵的官宦家眷,不好直言。

    他也不在意,低头检查一下周身重要的配饰,凤翎针和玉辟邪都在,只是青玉剑不在身边,房内也没有看到。

    李珣本想问这丫鬟,但想想还是算了,便直接迈出门去,看门外那人还是挣扎难起,便用脚尖点了他一下,度过一道真息。

    “我的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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