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集 第八章 杀戮-《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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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她一时间说不出来,直到眼中水气氤氲之时,才勉力吐出两个字:“无耻!”
李珣脸上既没有羞惭之色,也无得意之情,他略一点头,平平淡淡地道:“颦儿师姐,对不住了!”
稍微一顿,他忽地露出一个笑容:“颦儿师姐,刚刚秦妃的腰带可是被你拾了?上面的香气好闻吗?”
腰带?就是刚刚那个正好飞到她身前的腰带?顾颦儿脸上一红,想到之前亭中的**景色,才要痛骂,脑中忽地一晕,也在这时,她才明白过来,不由脸上发白:“你下毒!”
此时她又感觉到,手中的秦妃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和腰带上的味道几乎一般无二,只是更清晰了一些。
她本能地要将秦妃扔下,可是低头刹那,却看到秦妃脸上,那哀痛到极处且空茫无措的神情,心中便是一软。
就是这一下耽搁,李珣低吼一声,闪电般冲上,手上剑影散射,青芒层迭,排空直进。
顾颦儿勉力屏息,振作精神,一剑封出,可是剑势才出,她就觉得周身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生成了一个大漩涡,扯着她的手臂,让她好不难受。
这感觉她也非常地熟悉,这分明就是禁制之力!这亭子周围,已经布下极多的禁制,此时猛然打开,全力发动,当场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顾颦儿又是一惊,这禁制不可能是刚刚才布下!
难道这竟是有预谋的?
念头转动间,她终于凭借精纯的修为,硬生生破掉了周围的干扰,挡住李珣飞空而来的一剑。
“叮”的一声轻响,手上却是空不着力,“青玉”剑被她高高地打飞到空中,然而李珣却不见了!
就这一下,她又用错了力,而这一次,便是想收回来,也是没有力气了。
此时,她胸口一闷,已经受了内伤。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脑后一凉,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后脑上。
尖利如针的真息透入,刹那间突破了她绵软无力的防护,封住了她的主要窍穴,而这还不够,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十多指连下,待最后一指离体,顾颦儿已经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上一松,任秦妃堕地,继而软软倒下。
她本不至于这么不济的,天行健宗的法诀最有辟邪祛毒之效,她所受的影响只是微乎其微。
但李珣以言语乱她心志于先,又用禁制干扰其中,最后又使狡狯于后,三面夹杀之下,任顾颦儿多有能耐,也是承受不住了。
她身后一暖,却是跌入了李珣的怀里,只听到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如果今晚你不来……多好?”
顾颦儿心头一酸,委屈、恐惧、愤恨、伤心、后悔等种种心绪翻涌而上,已积蓄了多时的泪珠,终于滚滚而下。
便在她流泪的当下,皇宫远处,一声直入云霄的长啸声,轰然而起,浩浩荡荡的真息狂飙,击散了半空的阴云,让整个皇城都震动了起来。
“师兄……”顾颦儿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欣喜之情,她尽力偏转眼珠,向李珣示威:“你完蛋了,师兄已经发现我了!”
李珣只是冷冷一笑,紧接着,他收回青玉剑,挟着顾颦儿和秦妃,向数百步外的兰麝院飞驰而去。后面数里之外,破空尖啸声轰然而来。
何慕兰面容阴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颦儿不过是与他分别了小半个时辰,便出了事情。
他在地道中感觉到顾颦儿“太初剑诀”的波动,便匆匆跑出来,可还没有到秘道出口,那气息就消失不见,他用师门秘法连连呼唤,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种情形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顾颦儿已没有了自主控制身体的能力,完全受制于人!
在这一瞬间,何慕兰想到了久久蛰伏不出的“那个人”,如果往坏的地方想,那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情急之下,他怒声长啸,想透过这个方式发出警告,果然在啸声方起之时,他便感应到,有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数里之外狂奔,迅速地远离事发之地。
也不必多想,他再度怒啸一声,驾剑飞射过去,里许的距离眨眼即至,正好看到一个颇显臃肿的身影,冲入了不远处的某个院落。
那应该是挟着顾颦儿的“那个人”!
此时,后面三个师弟也纷纷赶至,几人对视一眼,不必多言,便御剑直闯而入,此时别说这只是一个院子,就是皇宫正殿,为了师妹,他们也会持剑杀过去。
“这是兰麝院!”何慕兰御剑飞下的刹那,又“明白”了一层:“今日打听那女国师的情形时,说她这几夜常宿在兰麝院,此时看来,这地方难道就是‘那人’的藏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再无怀疑,嘬唇发啸,发出宗门特有的警告讯号,提醒三位师弟注意。
啸音方出,四人便贴着地面,分路直入厅堂,几个临值的太监早被这剑光吓得呆了,发了一声喊,便四面逃散。
直至入了室内,何慕兰才收了剑光,然而高速飞行带来的余波,已将这厅堂扫得七零八落,几个师弟那里,情况也差不多,只听到一连串硬物粉碎的声响,雅致高洁的小厅已满目疮痍。
何慕兰抿着嘴,也不出声,略一扫视,见并无人迹,便按剑直入后堂,在他的感应里,三个师弟也是如此,四个人四个方向,向后堂方面集聚。
“无胆鼠辈,出来!”
性子较烈的董明悍然开口,这声音杂着浩然气,直贯入后堂之中,彷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掀得帘幕倒卷,茶盏翻飞。
何幕兰皱起了眉头,他在帘幕卷起的刹那,看到一个依稀的人影,惊鸿一瞥之下,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在这样的乱象中,那人的身影竟还透着些悠闲随意的自在。
“小心……”他本能地开口招呼一声,可就在他话音未尽之时,耳中忽地漫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好一副身姿仪态,放在天行健宗,倒是可惜了!”
何慕兰心头一震,还未想变化如何,这立场分明的叹息便让三位师弟在怒吼声中齐齐冲入,何慕兰心中一紧,来不及思虑周详,剑光一振,稍慢半拍,也冲了进去。
才一踏进门,他就像来到了暴风雪肆虐的荒原。
冰冷的杀意就是刺骨的冰粒,气劲的咆哮则是漫卷的风雪,即使这一情形仅仅持续了小半息时间,何慕兰却似与一个绝顶强敌苦战了三天三夜,被那重如山岳的强压挤榨出体内每一分力气。
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暴风雪过去,何慕兰睁大眼睛,手上一松,长剑落地,紧接着便双膝发软,跪倒在地上。
自始至终,他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到,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是哪里受伤都不明白!
何人修为,竟精深至斯!
随后,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三位师弟,这三人比他更是不济,全都趴倒在地,手脚抽搐,竟似是临死前的挣扎!
何慕兰的眼睛红了,他低吼一声,就要去拿剑,而在他的手指将要沾到剑柄的时候,他眼前忽地出现一只靴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剑随即就被这人拾了起来,继而迅速退开。
何慕兰勉力抬起头来,只看到这人的背影,但这就已经够了,他呆了呆,然后用几乎是椎心泣血的嗓音嘶吼:“李珣!”
李珣的身影略微一窒,然后便继续前行,直走到床榻前才停下,转过身来。他脸上并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或是被人揭穿身分的尴尬,有的,仅仅是敬畏而已。
他略斜身子,向着一边正微倾身子,打量床上佳人的女冠行礼道:“多谢师叔援手,弟子感激不尽!”
何慕兰就像在看一幕最具惊险悬疑的大戏,完完全全被这戏剧性的场面惊呆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刚刚一瞬间就解决了他们师兄弟四人的可怕修真者,竟然是这个早早就被他们定义为“全无半点修为的女骗子”!
那女冠对李珣的致谢没有半点受用,她只是轻轻一哼,自何慕兰进屋后,第一次抬起脸来道:“总还算知趣,没有将这事弄成意外,还送了个美人过来,是准备遮掩利用我的罪过吗?”
李珣尴尬一笑:“师叔您圣明,知道弟子也是无奈之举,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算了吧!”阴散人也许心情真的不错,这次竟然轻轻松松就放过李珣,只是,她后面又多加了几句:“今日不知怎地,手软了些,剩下的事情,便由你来做吧,或许会更放心些?”
李珣怔了怔,然后看向四面倒伏的人,果然没有见到一个人死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回来时,却只见阴散人俯下身子,逗弄床上的顾颦儿,一副“我什么都不管”的架式。
李珣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投名状!
毫无疑问,这是投名状!是土匪上山入伙的必备之物,是表现自己忠诚和堕落最直接的证明!
他设计这个局势,让阴散人完成最后一击,虽然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但其中也未免有一些不想亲手沾上血腥的“洁癖”。
而这个小小的念头,现在则被阴散人一把揪了出来,**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李珣咽了一口唾沫,不错,这可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不自觉地掂了掂手上的剑,这把剑不是他的青玉,而是何慕兰的佩剑,剑质亦是优良,且沉甸甸的更有分量。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他暂时没有勇气去何慕兰那里,便随便捡了一个人——正好,这是曾多次辱骂过他的那个姓刘的师兄。
这人早就清醒了,只是重伤之下,全身乏力说不出话来,此时,见李珣走过来,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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