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如梦如幻-《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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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冬。

    西风烈。

    骤雪不散,连降数日。

    西京城里是满覆霜雪,白茫茫的一片,那雪厚的,一脚踩下去都能淹到人的腿肚子,寒意入骨入髓,连圈里的家畜都冻得半死不活,黄狗打颤,老驴哆嗦,更别说人了,一个个白天夜里的都在床上搂着婆娘睡觉。

    待到风停雪住的时候,那屋檐下都是歇满了被冻死的麻雀,扫开的雪里,兴许还能瞧见几个冻硬的冰疙瘩,等走近了一瞧,嘿,却道是什么,分明是一个个蜷缩起来的身子,人。

    但这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就这世道,什么都缺,独独不缺死人,灾祸连年,病死的、饿死的、再有这冻死的,都数不清了。

    要是赶上心善的瞧见,兴许还能得张草席裹了残身,收了寒骨,赶不上,指定就要便宜了那些个饿红眼的畜生。

    据说这城外,每至深夜,那是四野鬼火,遍地的呜咽,都分不清是人哭还是鬼哭,当真好不骇人。

    大雪之后是大晴,朝阳东升,总算是给这座城增添了些许色彩。

    一大清早,街面上就热闹了起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只因时值岁末,除夕将至。

    日子虽苦,可该讲究的还得讲究,该热闹的还得热闹,而且,一年到头,那些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当街卖艺的杂耍可就指望着这几天呢,还有什么酒楼客栈,戏班商队,无不是翘首以盼,盼着能赚点油水。

    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愁。

    这不,街边还有人跪着呢,只见个衣裳单薄的小姑娘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面前则是裹着一张草席,草席里还露出了一双惨白的人脚。

    再往边上瞧,一个蓬头垢面的庄稼汉正背着背篓四下张望呢,这背篓里还放了个半大的娃娃,领口上插着根蒿草,竖的老高;只见那孩子尚小,懵懂无知,就那么趴在背篓里,手里拿捏着半截黑乎乎的麻糖,瞧着走过的高跷队咯咯直乐。

    而这庄稼汉的边上,正有一人茫然无措的望着眼前一切,嘴里喃喃自道。

    “怎么会?”

    这是个青年,肤色白皙,舒眉朗目,干净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文弱秀气,像是个不经世事的书生,再加上那一身穿着,感觉就如同一片蒿草里突然扎出一朵牡丹花来,往那一杵,只似鹤立鸡群,惹眼非常。

    只说这人是谁?

    除了秦鱼雁又能是谁。

    看着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脑后的辫子,他心里此刻就跟翻江倒海一般,从错愕,惊愕,再到无措。

    做梦了?

    但很快,事实告诉他,这不是梦。

    还没瞧上几眼,街面的人流里突然走出来几个身穿差服的衙役,手擒棍棒,来势汹汹,似是老远就盯上他了,为首一人只瞥了眼秦鱼雁那头短发,再瞧瞧他一身迥异的穿着,皮笑肉不笑的说:“来啊,把他擒下!”

    ……

    “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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