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大县令小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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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立冬了,昼夜温差极大,为了抵御严寒,众人的饭量不自觉就大了许多。

    晚间晏骄照例跟白宁学习擒拿术,结果练着练着就饿了,两人对视一眼,熟门熟路的摸进厨房。

    晏骄见还有些剩下的生五花肉和一大块豆干,索性直接切成细条,叫白宁现场起了个火堆,准备暗搓搓的烤串。

    时间紧任务重,腌肉是来不及了,她就将肥瘦相间的肉切得极薄,用签子穿了,翻转间均匀刷酱撒料。

    不多时,那白色的脂肪就开始冒着油花吱吱作响,逐渐变得透明,边缘微微呈现出焦黄,时不时将上头撒的孜然爆开。

    白宁看的直吞口水,越发觉得随时都要饿昏过去,一边疯狂扇火,一边不停的问好了没。

    晏骄像模像样的将红棕油亮的烤串在火上抖了抖,伴随着不断低落的热油,火堆中猛地迸出一阵带着致命浓香的白烟。

    “咕咚。”这是白大小姐吞咽口水的声音。

    晏骄视而不见,又检查一回,举起来狠狠嗅了一大口,故作深沉道:“撸串本就是这世上最令人身心愉悦的活动,而深夜偷偷撸串,更是……”

    这其中滋味,当真令人难以言表!

    然后两个姑娘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开心的撸串。

    白宁听说案件两条线的进展之后大为兴奋,顶着一头依旧卷曲的刘海拍案而起,浓郁芬芳的烤肉香气从她口中喷薄而出,“这可太好了!”

    晏骄就看见她的刘海在脑门上一蹦一蹦的,不由的噗嗤一笑,“不过天阔和先生都说现在不是时候,还得等。”

    毕竟举人成千上百,可状元、榜眼什么的,三年才得一个,二者地位便犹如云泥之别。

    只有等任泽一朝成名天下知,用真才实学征服天下人,圣人和文人士族才会真正将他看在眼中,才会觉得杀他有点可惜。

    而庞牧需要的就是这点可惜。

    关键时候,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犹豫便足以扭转战局。

    “那是自然,”白宁点头如啄米,开始龇牙咧嘴的咬烤豆干吃,“呼呼,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都已经等了两年多,也不差这几个月。好在那个玉容已无大碍,你也能放心了。”

    晏骄笑着点头,又听她问:“这么说来,你们最迟明年殿试便要进京?这期间圣人必然还会频频相邀,干脆年前就走,届时顺势入京,也不算刻意。哎你不知道,京城过年可热闹了!对了,那你要是觉得住在国公府别扭的话,不如就去我家住啊,反正我也没个姐妹,怪孤单的,到时候咱们还住一个院子!”

    白家本家女孩儿本就极少,几年前白宁唯一的姐姐远嫁东北后,她就越发形单影只了。

    晏骄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啊!不过你最好提前跟家里打个招呼,毕竟我这个身份……”

    世人对仵作的偏见根深蒂固,万一白家其他人觉得晦气,白宁没打招呼就把自己带过去,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谁知白宁就笑道:“我早就在家书中写了,我在这里经历了许多新鲜事儿,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最高兴的,还是结识了你这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姐姐!我爹娘他们听后都说你能为人所不能为,乃是替天行道的大好事,很了不得,很不容易,叫我得空请你家去坐坐呢。”

    白家是军功起家,几代下来,杀的人怕不是比晏骄见过的尸体都多,在对待仵作的态度上倒是跟庞牧不谋而合。

    一句“很不容易”,轻而易举的戳了晏骄的心,叫她突然有点想哭。

    来到这异国他乡,她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宁越说越高兴,又出人意料道:“我不光邀请你家去做客,还要你陪着我出嫁哩!”

    晏骄一怔,先道了恭喜,旋即又惶恐起来,“这,这不大好吧?”

    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大喜的日子,饶是他们白家人不在意,可外头的人?传出去到底不中听。

    “我说好就好,”白宁干脆掐了她一把,佯怒道,“你什么时候也这样絮絮叨叨的。我的嫁妆里还有好几把我爷爷、祖父和爹爹他们杀敌无数的宝刀、神/枪呢,专门叫我带着镇宅!谁敢说什么!”

    晏骄听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将门虎女,一家人的行事作风都很与众不同。

    两人又说些闲话,吃到正酣时,却见白宁脸色一变,抬手就将手中竹签当做暗器投掷出去,同时麻利的护着晏骄退到阴影处,厉声喝道:“何方鼠辈暗中窥视?有胆子的出来跟你姑奶奶打一场!”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幽幽长叹,两人循声望去,就见那边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溜儿脑袋,各个眼冒绿光,眼熟非常。

    为首的庞牧两根指头中间夹着白宁射过来的竹签,幽幽道:“三更半夜烤肉吃,这是人干的事么?”

    这谁睡得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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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天后,十月十二立冬,任泽终于带着本案的关键证人苏本来到峻宁府衙。

    其实若是顺利,还能更快些的,奈何苏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真是被张横一伙人吓破了胆,一听任泽说要带他去见官,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发起狂来,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好歹拦着他没冲到街上去。

    任泽又好说歹说,苏本这才战战兢兢的跟着来了,不过路上还是三不五时的反悔,若非小五等人盯得严,只怕早跑了几回了。

    此时此刻,他正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两条胳膊不住的发抖,脑袋恨不得都埋进裤/裆/里。

    “这是庞牧,庞大人,如今的峻宁知府,他是来帮咱们的,你不必害怕。”任泽小声介绍说。

    本以为还要多费口舌,谁知苏本竟猛地一僵,然后刷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问:“您,您就是前三军元帅,如今的定国公?”

    妓院茶肆这种地方,消息本就比别处更畅通。苏本虽没见过庞牧,却在这两年内频频听到他的事迹,什么不求功名利禄,不顾圣人的挽留,坚持离开京城;什么到了地方屡屡大显神威,连破奇案,铁面无私的惩治了许多坏官……

    庞牧点头,“本府就是。”

    眼前的中年汉子约莫四十来岁,本该端正的脸上横贯着两道丑陋的疤痕,随着他的表情和讲话的动作不住抖动,着实可怖。

    就见苏本整张脸都在剧烈颤抖,最后两行浊泪潸然而下,砰砰砰的用力磕着响头,大声哭诉道:“国公爷,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这两年他也实在是憋得狠了。

    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虽然也如绝大部分仵作一般不怎么被人接受,可好歹有份正当的营生,可以大大方方养活自己。谁知一朝飞来横祸,他虽捡回一条命,却好似沦落为臭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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