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少年一个箭步窜上来,单手就将他凭空扯起,皱眉道:“你知道你的姊妹都已经死了吧。” 他似乎并不知道何谓迂回,张嘴就丢出实情。 话音未落,却见那被自己带回来的少年已经浑身发起抖,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冲出两道明显的沟壑。 少年见惯生死,却唯独不擅长应对人哭,当即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一松手,齐远就啪嗒跌了回去。 他哆哆嗦嗦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死了,都死了,只剩自己了…… 少年叹了口气。 他们到时,一言就看见了人群中狼崽子一样的小子,分明是干干瘦瘦的一条,可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仿佛能用那双眼睛在你身上戳一对窟窿。 他没持刀的一只手中还死死抓着一具早已失去温度的小小的尸体,抓的是那样紧,以至于为了将他尽快带走,少年不得不先将他的手骨掰断。 这小孩儿身后一共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身上已经爬满蛆虫,另外两具,也已开始腐烂…… 行军途中,顺手救人倒还罢了,但若要再带着尸体,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本来将士们便是马革裹尸,死了就地掩埋,他们这些人,对生离死别远比寻常人看的更开些。 少年有些苦恼的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才要搜肠刮肚的说点什么,帐篷外却突然响起乱而有序的脚步声、战马嘶鸣声、有节奏的擂鼓声,他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眼神也如换了个人一般涌上冷酷。 “报~少将军!”一个士卒冲入帐篷,抱拳道,“敌袭!” “走!”被称作少将军的少年毫不迟疑迈开大步,顺手取了头盔,眨眼就出了帐篷,翻身上马,“杀!”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震得齐远一哆嗦,叫他连哭都忘了。 他怔怔的听着马蹄声远去,感受着身/下大地的微微颤抖,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用完好的那条胳膊撑起身体,慢吞吞的挪到帐篷口,只一眼,就忘了呼吸。 此时约莫正是清晨时分,天边还有夜色未散,营地各处的火把已经熄灭,他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灰突突的帐篷,已经带了燥热的风肆无忌惮刮在他脸上,混合着干的叫人嗓子冒烟的土味,带来令人心悸的腥甜。 远处空气中浮动着漫天沙尘,那是大批人马辗转腾挪间特有的景象,造就沙场特有的苍凉悲壮。 留守士卒一早就发现了这探头探脑的小子,只瞧了一眼,确认是自家少将军带回来的人后便不再关注。 齐远好像魔怔了一样,就这么傻乎乎站在帐篷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烈日升到正中,又慢慢往西滑去,地上热度有增无减,烤的人面皮上直冒油。马蹄轰鸣再次由远及近响起时,有率先归来报讯的士卒嘶哑着嗓子喊道: “大捷,大捷!” 留守士卒们一阵欢呼,齐远也不自觉被感染,用力抿紧了嘴唇。 又过了会儿,那个救了他的少年将军带头骑马归来,那身本就有些破旧的铠甲上厚厚盖了一层血污,半边脸都成了红色,只有一双虎目灼灼发亮。 见他看得出神,一个士卒主动道:“那是少将军,咱们庞元帅的次子,别看才十四岁,但已有万夫不当之勇,来日必然是一代名将!” 说这话的时候,士卒打心眼儿里透着骄傲和敬仰,看过去的眼神,也如同在仰望神明。 齐远怔怔看着那被将士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少年,偷偷在心里念了句:庞将军。 他的年纪比所有将士都要小上许多,可举止从容大气,带着稚气的面庞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令人下意识追随的冷静气势,或许就是这样,那些年纪足够做他爹的老兵老将们也自愿听从调遣,如今打了胜仗时,又流露出一种混杂着敬重和欣慰的神色,既像看上官,又像在看自家后辈,满是慈祥和感慨。 那小庞将军与众人说笑几句,也不知是谁嘟囔蛮子血臭,便提议去营外河里洗澡,小庞将军当即应了,随手将缰绳丢给随从,转身带众人去了。 齐远像是着了魔,竟也呆愣愣跟着往前走。 有将士瞧见了,低声对小庞将军耳语几句,后者转头一看,笑的露出口中白牙,朝他招招手,“正好,你也来洗一洗。” 众人便大声笑起来,许多膀大腰圆的健壮将士扬起蒲扇般的大手、扯着铜锣一般的嗓子叫道:“你小子也不赖,走,走走,一起去!” 这小子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是上过战场的人最欣赏的。 齐远哪里见过这样多猛人?本能的瑟缩了下,倒是瞧不出不久前的狠戾。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放声大笑,笑的他面上发烧,一咬牙,梗着脖子快步上前,走到小庞将军身后时,又本能的停住,飞快的抬头瞧了他一眼。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