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高山止-《七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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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彻重新回到九凤楼的顶楼,推开门,烛火耀耀,晃如白昼,再看那烛台上粗如儿臂的蜡烛,烧得只余寸许不到,根本就不曾如同纪澄要求的那般被吹灭过。

    沈彻不急不缓地寻了蜡烛重新换上,这才将视线调向侧卧在罗汉榻上的那仿佛白玉雕莲的女人身上。

    空中的靡靡之味还未散尽,因为怕榻上的人着凉,屋子里的窗户尽皆关着,只余一扇小窗微微开了一条缝,偶有一丝风送来,激起满屋的甜香,像桃子的甜香,沈彻倒是没想到纪澄的身子还有这样的绝妙。

    美玉如桃,香甜如桃,被子从她的肩膀滑落,露出雪腻如糖霜的香肩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先前令人流连忘返的滑腻,沈彻脸色一沉,再次俯身而下。

    疲倦得恨不能大睡三日三爷的纪澄被吵醒了,她睁不开眼睛,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至少她的眼睛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却是身体的酸胀之疼。谁允许他这么卖力地再次伺候自己了?

    纪澄心底涌出巨大的恨意,只觉得自己从前实在不够恨,而伏在她身上的小倌,不管用什么法子,她一定会在今日就弄死他,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纪澄努力睁开双眼,她以为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了,其实不过是掀起了一条缝隙而已,体力早已不能支撑,如今唯靠一股子狠劲而已。

    可是纪澄这一睁眼没吓到那卖力的人,却将自己吓了个半死。

    为什么会是沈彻?!

    楼下的楚得正拿着一只茶杯倒扣在天花板上,脚下是桌子上重着椅子,他才能够得着天花板。

    哎哟喂,这战况可够激烈的。楚得丝毫没觉得自己动作猥琐,心里只觉得意,他就知道有猫腻。沈彻这厮,越是淡然的时候,说明越是有大事儿发生。

    哎哟哟,楚得心里只撇嘴,他还以为沈彻能一辈子都当一尊佛呢,那他才算是真的佩服他。但事实证明天下男人一般黑,楼上那位要么就装纯良,要么就是凶残起来不是人。

    楚得心里只替那位窈窕娇弱仿佛随时都能飞升的澄妹妹担心,可别把人搞残了才好。

    一想起楼上那仿佛奶猫的叫声,楚得心里就一阵荡漾,不行不行,他也得先找个地方纾解一下才行。

    纪澄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月亮挂在中空,透出神秘的蓝色来,四周静静,只风吹着窗扇发出“哆哆”的响声。

    纪澄拥被坐着,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地看着坐在榻沿上衣冠肃整的沈彻。她是被骤然冰醒的,也不知沈彻从哪里找来的一团雪,在她脖子上一搁,惊得纪澄一轱辘就爬了起来。

    纪澄不肯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只因她昨夜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沈彻,但又怕自己是中毒后产生的幻觉,所以此时宜静不宜动。

    “把衣服穿好先回去,昨晚我已经让南桂找人假扮你回了铁帽巷,你现在回去将人换出来,不会有人怀疑。”沈彻道。

    纪澄松了口气,昨日她那种情形已经没有精力安排这些事,彻夜不归怎么都说不过去,幸亏沈彻帮她安顿好了。

    于情于理纪澄都该说声谢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寅时初刻。”沈彻站起身,“我出去,你换衣服。”

    纪澄扫了一眼搭在榻边的衣裳,伸手去拿,不过是轻轻牵动了腰肢,就忍不住抽了口气,疼。

    像被人揍了一顿,四肢百骸无一不酸疼,纪澄忍着不适穿好衣裳,转眼扫了下狼藉不堪的罗汉榻,纪澄只恨不能眼睛瞎了才好。

    “我送你回去。”沈彻见纪澄开门转头道。

    两个人虽然熟悉但绝不该有亲密行为的人,突然因为某种原因而拉近了距离,并不会就自然亲近起来,反而增添了无可言喻的尴尬。若是可能,纪澄只但愿今后再也不用看见沈彻。

    马车已经停在九凤楼前,纪澄忍着不适下了九层楼已经是体力极限,满打满算她才休息了一、两个时辰而已,根本无法恢复体力,而且肚子里一团火烧,却又不同于中毒后的那种烧灼,是一种暖洋洋的舒服,舒服得叫人愈发昏昏欲睡。

    车夫将马车凳取了下来放到纪澄的脚下,纪澄抬腿而上,因为牵动腿根,不自觉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吟,顿时脸又红得仿佛火烧云,谁也不敢看急急地坐进了马车里。

    在沈彻跟着走进马车的瞬间,纪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马车缓缓地前行起来,马蹄声嘚嘚,纪澄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恨不能用那灰狐毛把整张脸都隐藏起来。

    “彻表哥,昨夜多谢你了。”纪澄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沈彻简短地应了一声。

    “昨夜的小倌,彻表哥能不能代为处理了,务必让他一辈子保守住秘密。”纪澄道。

    若那小倌真是那小倌,以沈彻的心眼儿,肯定能明白这就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如若不是,纪澄知道沈彻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只愿意当昨夜的人就是一个小倌。

    沈彻默不着声地盯着纪澄。

    纪澄没有回避沈彻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好。他会守口如瓶的。”沈彻道。

    “不过……”

    纪澄心里还没来得及松气儿就听见了“不过”两个字,她就知道在沈彻这里,准没有便宜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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