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也罢,那就再来吧……”郑提督努力想要站起来,结果未能如愿。 忽然,他眼前寒光一闪,原来是建文捡起那把还带着血的娥皇剑,剑尖直指郑提督的咽喉,“逆贼,别忘了还有我。大不了我今日先杀了你,再死于你部下之手。” 剑尖微微向前刺破了郑提督的脖子,但郑提督似乎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惨然笑道:“我知道终有一日要死在你手里,在你驾着青龙船脱逃的那一刻,我便知下场必定如此。” “哼。”建文冷哼一声,他通过剑尖感到了郑提督脖颈皮肤的柔软触感,现在只要他再将剑尖向前送上三寸,大仇可报。天后宫护身符剑柄尾端来回晃动。 “你今日是不是想要用这把剑杀我?” 郑提督收敛笑容,仰着头说道:“不,我是想把剑交到你手上,告诉你随我回大明必可保你性命和一世锦衣玉食,如若不信,你大可用这把剑杀我。” “呸!你又想巧言令色诓骗我。” “若是不信,你尽可杀我,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你我也算师徒一场,可否多留我几日性命?待我事了,自然将这颗人头送你。”郑提督平静地望着建文,他的眼神并无狡黠、恐惧,只是无比平静,这让建文的手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刺下去,虽然刺下去很简单。 他咬牙切齿道:“父皇待你一向极尽器重,你不告诉我那日为何杀我父皇,我怎能让你死得那样便宜?” “我说了,待我办完事,你尽可以杀我。我本想将你带回大明向今上为你求个王爵,再带着那东西将事情办了,再向你谢罪。” “是什么东西?” “说不得,如今东西也还不在我身边,待我办完,自然向你谢罪。太子,快随我去吧,右翼军不在我指挥之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郑提督握住娥皇的剑刃,从自己的咽喉处慢慢挪开。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手上的皮肤,鲜血顺着剑尖“滴滴答答”流下来。建文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不光是心在跳,还有别的什么在体内和心脏一起剧烈跳动。 “难道是海藏珠?你在警告我不能杀死他吗?”心跳加快是因为复仇的机会近在咫尺,海藏珠的跳动则似乎是在阻止他的仇恨从心中蔓延到握剑的手上。 建文的手松下来,任凭郑提督将剑尖缓缓按了下去。他左手伸到胸口内一转,海藏珠从体内“噗”地跳到手上,珠子里的那颗沙砾似乎是得到了生命,正在晶莹剔透的小珠子里上下乱跳。 “海藏珠!”郑提督惊呼起来。他知道,海藏珠乃是大海的珍物,得到此珠之人都可得到非凡力量,不知多少亡命之徒都在寻找这宝物。只是,海藏珠会慢慢吞噬持珠者的身体,持珠者得到此珠就相当于被珠子所诅咒,最终会变成珠中所包裹的东西。 “正是……”建文讪笑着说,他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你看到了,我为向你复仇,付出了什么。”说罢,他用力扯下拴在娥皇剑剑柄尾端的天后宫护身符,远远地抛进了大海里,然后将剑狠狠插在甲板上。 直到此刻,姗姗来迟的明军水师的右翼舰队才出现在海平面上,越靠越近。当先的船只主桅杆上挂着八只青色犀角灯笼,竟然就是那玄武船,作为右翼船队监军的座船。船顶桅杆上装饰有白牦牛尾将旗,顶端还挂着面用金线编织的小流苏装饰着的明黄色长条旗帜,乃是代表皇命的监军标志。 “代天宣命,诸军罢战,违令者斩!” 监军的主船上数百人一起高喊,紧随其后的近百艘随从船只上的将兵也大喊起来,声音整齐响亮直冲云霄。其实厮杀中的明军和蓬莱军早都罢了手,腾格斯也让虎鲸群都停下来,筋疲力尽的人们都在注目观看郑提督和破军的决斗。听到监军船上的号令声,明军都从前线退出,指挥蓬莱军的判官郎君不知发生了何事,也命士兵们不得追击。 监军的玄武船在众舰簇拥下转眼到了破军宝船近前,建文看清船头所站之人后又惊又喜。船头站立之人不是将自己带大的大伴右公公又是哪个?右公公正袖着手朝这边张望,他左边的王参将正满脸堆笑地扶着他的胳膊,右手盘着蜜蜡串。右边人一袭白衣,身材瘦小,左手盘着金黄色的黄铜小雀,竟然是不知去向的铜雀。 大福船靠上破军座船搭上舷梯,王参将和铜雀一左一右搀着右公公,小心翼翼地送他上船。舷梯也是左右晃动,惊得右公公一个劲地喊:“哎哟,小崽子们,慢着点、慢着点!别把咱家给晃下去。” “原来你把玄武船让给了这位监军公公乘坐,难怪并未出现在你那水阵中,若是将它布置在一线突击,我的蓬莱水师只怕早就屁滚尿流了。”破军嘴上揶揄郑提督,心中却在庆幸。他深知玄武船的厉害,普通火炮对它的装甲根本不会构成威胁,若是刚刚对阵时有此船,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哪里是我让给他的,是他听说打仗怕得不得了,非要我把玄武给他乘坐,还借去我的王命旗牌。”郑提督苦笑不已,这位右公公既贪财又惜命,一路上给他找了不知多少麻烦。 几丈长的舷梯,右公公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工夫。上得破军宝船,右公公整整有点凌乱的衣襟,又端着四方步子向前走去,王参军和铜雀左右站开,一个盘着蜜蜡串,一个盘着小铜雀。 右公公此刻与当初侍候建文时不可同日而语。虽说过了这些时候,非但不见衰老,气色反倒更佳,面色红润,人也胖了一圈。身上穿的是特赐的红色蟒袍,手里还抱着块儿木漆金面的皇命监军金牌。 “太子爷,老奴来晚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右公公见到建文,顿时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得见故人,建文也是感慨万分,伸手想去扶他,突然想起七里和腾格斯当初曾将自己当成小太监,这一扶谁知会不会遂了他们心意。建文双手才伸出一半就赶紧缩回背在后面,只是嘴里说道:“大伴请起,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必再如此拜我。” “哎哟我的爷,您哪知道咱家这些时日花了多少心思去找您,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苦不堪言,人也瘦了许多。”右公公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伏地号啕大哭,哭得建文心都快碎了。想起这老太监从小伴着自己玩耍长大,也忍不住流泪抽泣,用袖子去擦眼角。 此时老何见双方打不起来了,便过来替破军包扎好伤口,破军也挨过来看这主奴相见泪眼汪汪的好戏。他忍不住问半睁着眼看热闹的铜雀:“听说这老太监在新朝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如今连蟒袍都穿上了,倒也还不忘旧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