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建文心中一凛,他想到一个人。旁边的腾格斯也叫起来:“鲨鱼,好多鲨鱼,吓煞人了!” 建文赶紧从他手里接过千里镜,从凸面玻璃镜头中看到的,果然是像尖刀般成群结队划破水面的众多鲨鱼背鳍。海面上游动的人群像鱼群般朝着栈桥拼命游动,但又哪里游得过鲨鱼?不多时,几个游在后面的战俘已经被鲨鱼追上,鲨鱼蜂拥而上,用锋利的牙齿将他们身体撕裂,然后啃食他们的身体,鲜血在海面上扩散开,又刺激着更多没有抢到食物的鲨鱼追逐新的猎物。 建文赶紧放下千里镜,他大概猜到将要出现的人是谁。不远处的判官郎君也眉头紧锁,不悦地道:“贪狼这个混世魔王,难道是闻着血腥味儿来的?”他对贪狼这个主人的盟友再熟悉不过,若非破军常年压着他,这家伙不定能干出多少事来。破军刚一死他就出现,莫非是要来分一杯羹?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建文攀上停泊在港口里的青龙船,腾格斯、哈罗德等人也跟着上了船。 “你们要去做什么?”判官郎君总是摸不准这位太子爷的心思,就像他总也摸不准破军的心思。 “去救人!”等建文的喊声传过来,青龙船的轮盘早已提升到最高速,船身像是青色的利箭,朝着海面上人头攒动的方向驶去。 “这小子,恢复本性了。其实他和破军一样,骨子里都是不可救药的滥好人,一不小心就会让身边人不知所措。如果破军是和贪狼一样凶暴的家伙,哪怕武艺再高强,你小郎君会真心忠于他吗?” 判官郎君看向说话的铜雀,铜雀却不知何时已经将铜雀捞在手上摩挲着,嘴角挂着笑。发现判官郎君盯着自己看,铜雀也回看了他两眼,用带点儿责怪的口吻说道:“看什么,还不快去帮把手?” 青龙船驶到漂浮在海面的战俘中,腾格斯和哈罗德从船舷上扔下绳子,一些人攀着绳子爬到甲板上。很快,不少蓬莱的船只也追上来,跟着一起救人,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搭救了多数人。说来也怪,看着这些日本人被蓬莱船搭救,鲨鱼群吃完口边的食物后却也不再进攻,只是围着蓬莱船打转。 建文猜想这是贪狼还不想撕破和蓬莱的脸面,这条凶鲨也算是口下留情了。果然,鲨鱼群围着青龙船和蓬莱船队转了没几圈,摩迦罗号的娜迦神船帆就出现在了不远处,在它后面还跟着之前脱离蓬莱的几十艘珍珠港的战船。 “难道这些家伙那么快就被贪狼收服了?” 再次见到贪狼,建文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个悍匪能干出什么事来。所幸判官郎君驾着战船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判官郎君左手拄着巨阙剑站在船头,旁边还站着铜雀和沈缇骑等人,建文心中这才稍感安定。 摩迦罗号的庞大船体靠近了青龙船,贪狼一脚踩着船头,魁梧的身躯像座黑色的小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建文,鲨鱼口般的右手紧紧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建文仔细辨认那人,竟是率领大队人马叛离的珍珠港判官。如果不是看到胸口起伏,建文真以为他死了,不过虽说还活着,这家伙显然三魂七魄去了两魂六魄,贪狼龇着森白大牙一笑,猛地将他的脸按在人头柱上。只见珍珠港判官脸贴着柱子“刺啦啦”冒出青烟,双脚踢踏几下便不动了。人头柱上的所有面孔突然口鼻皆张,张张脸都露出惊恐表情,青白色烟雾绕着柱子盘旋上升,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判官郎君将座船行驶到比青龙船略微靠前的地方,挡在建文身前,拇指按住巨阙剑的剑镡,随时准备战斗。 等珍珠港判官的身体完全不动了,贪狼这才将他的尸体随手扔进海里喂鲨鱼,人头柱上赫然留下了判官临死前扭曲的面容。 建文闭上眼,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判官郎君则是目不转睛地冷眼看完全程。 “腾格斯,这家伙摔跤的功夫比你差远了,而且看到老子腿就软了,只会磕头求饶,和他打架一点儿意思没有。”贪狼对青龙船上的腾格斯喊道,口气很是轻松。 “那就再来一场吧,俺今日的功夫也不比当初,你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腾格斯也颇跃跃欲试,几乎忘记了眼前的危险,挥着膀子就要飞到摩迦罗号上,建文连忙将他拦下。 “俺如今可不比当初,再也不会晕船了,论打架你未必还能占到俺便宜。再说,你能操纵鲨鱼,俺现在也能操纵虎鲸。哪天俺们两个摆开阵势打一场,看看是你的鲨鱼厉害,还是俺的虎鲸厉害。” 贪狼听了喜上眉梢,自从腾格斯走后,他每日也是手痒,只是苦于找不到打架对手。 “贪狼大人可还记得当初与我家大王所定的誓约?今日我蓬莱内乱,阁下莫不是觊觎我家大王的王位?”判官郎君知道自己不是贪狼的对手,真要打起来,此时手边这点儿人马还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谁稀罕什么劳什子蓬莱王位?哪有老子纵横四海,打家劫舍来得痛快。”贪狼鄙夷地对判官郎君说道,“老子当初与破军、七杀对着海神发誓结盟,我等三家各管一方,共同抗击西洋人入侵。今日前来另有事情,只是赶上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也想自立门户,顺便帮你小郎君上位清清场子。” 贪狼看着判官郎君残废的右手,龇牙又是一笑,判官郎君知道贪狼虽说贪婪好杀,毕竟是成名人物,极重视名声,看样子他确实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贪狼也不和他多讲,冲着建文说道:“今日我只是受人之情,做个摆渡人带个人来见你,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说吧,老爷回头还要去打劫,没空搭理你们。” 说完,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是受到什么人胁迫,不得不接受委托,建文立即想到了贪狼苦苦追求的七杀。果然,贪狼懒洋洋地冲着身后的独眼泰戈招手,只见泰戈恭恭敬敬将小鲛女请上船头。 小鲛女凌空跳起,飘飘然落向海面上。贪狼吹了下口哨,乱哄哄的鲨鱼们老老实实停在水面,任由小鲛女脚尖点着它们的背鳍跳上青龙船。 见小鲛女上船,建文悬着的心放下,料到贪狼应该不会对他们不利,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对着小鲛女施礼:“女侍长姐姐一向可好?” 小鲛女“哼”了一声没有还礼,倒是打眼四处张望,问道:“我家七里姐姐哪里去了?” 建文听到七里心中一酸,就在自己鬼迷心窍对着战俘大开杀戒时,七里又不知跑去何处,大约是怕幕府将军没死,所以去伺机报仇了。他自觉心中愧疚,只好说道:“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在何处。” “我看大概是被太子爷气走的吧?走了也好,省得被你拖累死。”小鲛女面露失望,她此次前来,本来还想再劝劝七里和她一道回阿夏号。她想起贪狼审问珍珠港判官时听说破军死了,于是又问建文道,“我听说破军死了,可是真的?” 说到破军的死,建文只觉得心如刀绞,方才平复的心又起波澜。他将日本人如何偷袭蓬莱,破军如何遭受袭击,在柏舟厅身死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自己又忍不住垂泪。 不料小鲛女听到破军被烧死在柏舟厅,幸灾乐祸地鼓了几下掌,冷笑着连说“死得好!死得好!”建文和判官郎君、蓬莱的众官兵见状都怒从心起,几乎要发作。 不等众人发作,小鲛女又换了副落寞的神情,“唉……”地轻声叹息着,双手合在一处,黯然说道,“只是不知我家七杀大人若是听说破军死了,会有多难过。”说罢,晶莹的泪珠像是玉斛中倾泻而下的珍珠,从她微圆的脸庞滚滚滑落。 建文这才想起,铜雀提起过七杀有所爱之人,只是再问时铜雀便不肯多说。直到见了破军,建文才有了几分疑惑,怀疑铜雀所说的七杀所爱之人就是破军,直到此时才被证实。 建文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小鲛女,小鲛女将他的手推开,他又递上去,如此两三次,小鲛女才接过他的手绢抹去眼泪。看她哭得不是那么伤心了,建文这才问道:“那么破军可知道七杀一直喜欢他?” “怎么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会看不出。”小鲛女抽泣着,口气里多了几分怨恨,“所以才说你们男人都是混账东西,这十年里,他们两个人只说了二十句话,躲我家主人像是老鼠躲猫一般……” “莫不是破军并不喜欢七杀大人?”建文问道。 “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这十年来话虽说只说了二十句,信可是没少写,认识三千六百多天,来往通信怕不得有上千封。这两个人不知是哪辈子的孽缘,见了面都是恭恭敬敬不肯多言,写起信来倒都是洋洋洒洒不吝笔墨。” “我家主人心怀天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判官郎君在旁听得不像样,想用这句西汉大将霍去病的名言为亡主遮遮脸,小鲛女冲着他做个鬼脸一吐舌头,戏谑道:“什么心怀天下,你家主人别看面对千军万马毫不含糊,哪次见了我家主人不是唯唯诺诺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