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修真)大逃杀》


    第(2/3)页

    这段把白琅说得冷汗直流。

    折流低声警告:“既然天权是映镜,那就到映镜为止了。”

    白琅以微不可见的声音说了个“是”,然后跟小时候被传法弟子训了似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折流以为自己说太过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也看着她一言不发。

    白琅倒不是觉得委屈,她只是突然又想到件事——谕主的能力其实并不局限于天权,他们实际上是可以僭越天权的。不知道有没有具体规定,天道对“僭权”的容忍度大概是多少,超过了又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最后还是折流打破沉默:“说说那个新发现的谕主吧。”

    “哦……”白琅回过神来,“应该不是封萧和纪雅之,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没那么激烈的感觉。但是每次竹林中有风吹起,我都有些心悸,这位谕主的能力应该与风有关。”

    “能用镜子找到他吗?”

    “不能。”

    用映镜的能力找到一个人的前提是,白琅要知道他就是这个人。

    因为白琅知道纪雅之是谁,所以能轻易在竹林找到她。

    退一步来说,明笑告诉白琅“寒潭边有个杀了蛟龙的女人袭击了我”,而白琅判断此女就是谕主。她的判断对了,所以她知道谕主是谁,因此也能找到。如果这个判断错了,她就找不到,因为身份是不对应的。

    “所以暂时只知道万缘司内有位谕主,天权为风,对吧?”

    “这就够了。”白琅咬起了指甲,“等我把龟山金母秘藏解决掉,再腾出手来找他。”

    说完她发现房间里静了下来。

    折流:“龟山金母?”

    白琅:“……”

    完了完了说漏了。

    钟离异肯定要提剑来捅她。

    “……上人你要去吗?”白琅硬着头皮说,她突然又有种听前辈**然后被逮住开小差的感觉。

    “你想要我去吗?”折流问她,语气平和,好像也没有生气。

    “不用了,我跟钟离前辈一起就好。”

    折流淡淡地点头:“哦,你们一起去。”

    白琅终于受不了这个僵硬的气氛,准备告退了:“上人对不起,叨扰您这么久,我……”

    她话说到一半没声儿了,因为折流伸出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很温暖,有点被剑磨出来的粗糙感,但是并不像钟离异那样锋芒刺人。

    是九天上的太阳,普照众生,且高不可攀。

    “你不能跟我道歉。”折流轻声说,“谕主。”

    他收回食指,白琅同手同脚地冲出了房间。

    这是钟离异第二次看见白琅惊慌失措地从折流房里逃出来了,他摸着下巴想,折流平时对白琅真有这么凶残吗?

    “你还好吧?”钟离异忍不住问。

    白琅居然觉得刚才折流用手指擦过她嘴唇的动作很色.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简直是在亵渎!

    回头她得跟折流说清楚,不能乱摸她。因为她正处于一个特别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必须像筑基一样摒除外界干扰,全心投入道途。

    钟离异又问了一遍:“喂,你还好吧?”

    “哎……”她叹气。

    “怎么?上人又欺负你?”

    “哎……”

    白琅叹着气回自己房里了。

    她翻出黄纸,写了好多静气凝神的符咒贴在房间各个角落里,还在门上布了粗糙的禁制,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把一切都准备好,她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排除杂念,存想入定。

    为了避免自己接着瞎想,白琅觉得找点事做,比如筑基。

    第一步存想入定对她来说并不难,她向来耐得住寂寞,沉得下心,只一会儿就摒除了外界所有声光色,全心浸入自己的意识世界。

    接下来就是内观。不同流派的丹道有不同的内观之法,大部分是观想天地灵兽或者自然景观,不过姜月昭那时候跟她讲的是所谓的“己观”。因为外物繁杂,倒不如向内认识自己。

    白琅在心中低念观想法诀:“道不可见,延生以明之;生不可长,用道以守之……”

    如此一遍又一遍,尘心渐定,最终她看见自己。

    如同婴孩一般无垢,安静地蜷缩在神识之中,闭目静眠,无声无息。周围有灰白色真气汇拢,却在接触她的时候被弹开。白琅本能地觉得应该把自己叫醒,只有这样她才能吸纳那些真气,扩充气穴。

    她走了过去,面前逐渐闪过心障。

    最开始出现的是煌川道场的长老,他说,你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白琅道:“天父地母也不错。”

    于是他消散了。

    然后她又看见传法长老,她在这人面前跪了一整天。周围无数弟子来来往往,指指点点,她长跪不起,眼睛盯住传法长老,告诉他——“我想入外门修道”。最后长老勉强答应了。

    白琅笑了笑,冲这个心障弯腰行礼,只道一声:“谢谢。”

    长老俯身回礼,也消散了。

    她再往前,隐约看见那个沉睡的自己眼睫微颤,似乎在挣扎着想要苏醒。这时候又出现了另一个传法弟子,拿着她的年末考核结果说,你天赋甚是平庸,如果实在跟不上,就算了罢。

    白琅苦笑一下:“我知道自己天赋平庸,但还是想试试,等我把前路走尽,你再来劝我放弃吧。”

    传法弟子点头,将年末考核的结果一页页撕掉,最后消散不见。

    白琅快步跑向自己,在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

    她侧头看向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既有少年的清爽又有青年的硬朗,手指上还覆盖着常年执剑磨出的薄茧。

    太熟悉了。

    这双手抱过她近十年,教她握过剑,写过符,掐过诀;也为她放过风筝,缝过衣衫,擦过眼泪。手的主人于她而言亦父亦兄,是她最想念却又最不敢见的人。

    他不像其他心障那样同她讲话,而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将她拉紧,阻止她前行。

    他不说话,白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何破解。

    “姜师兄,怎么了?”她问。

    白琅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她有点慌,再回首看去,灰白色真气眨眼间就将她的身体淹没。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很快她就喘着气清醒了。

    明明感觉入定没多久,窗外却已经是一片明亮。

    她一头倒在榻上,精疲力竭地扯过被子盖住眼睛。前面几个心障她都懂,被父母抛弃的痛苦,入门求道的艰难,天赋平庸的困窘。甚至最后姜月昭出现,也在她意料之中。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挣不开他的手。

    以前她嫉恨过他的天赋,但现在已经释怀了。天赋只是诸多力量的一种,她无需强求。她也曾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对不起姜月昭一直以来的悉心照料,但现在她正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她很想煌川,也很想她跟姜月昭住过的小院子。将来总有一天她能站到姜月昭面前,告诉他“你亲手抚养的孩子已经这么厉害了”。

    所以,他为什么不放手?

    白琅睁开眼睛,看见黑暗,她低声问自己:“为什么?”

    有哪里不对吗?

    七天后,孔慎派人来通知他们,狩裟坊的七星娘送来了,龙息龙鳞也都准备妥当了,他们随时可以出发。于是白琅只能暂时放下筑基的事情,跟钟离异一起前往龟山。

    作为同行,孔慎都不得不佩服他狩裟坊的效率:“七星娘世上少有,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难怪能与我猜月楼竞争。”

    白琅则一脸忧色,看着笼子里的少女。

    她不过十一二岁,全身赤.裸,瘦得皮包骨头,手足之上都是老茧。白琅一直以为七星娘都像典籍里写的那样美貌如仙,可笼子里这个完全是没长开的样子,头发干枯,嘴唇发裂,眼神呆滞,一点灵气也没有。

    “不能给她件衣服穿上吗?”白琅问道。

    孔慎摇了摇头:“这可是个纯种的七星娘,你给她穿上衣服,她就会身披云霞消失了。”

    钟离异看白琅万分后悔去过狩裟坊的样子,只能说:“这次用完就把她放了吧。”

    “什么叫‘用完’?”白琅气得手都在抖,“她这个样子,就算放走也会被人欺辱吧?”

    “你不会是……”

    钟离异没说完,白琅就抢着道:“我养她。”

    “你已经在仓库里养了个妖修了,再养个炉鼎,别人还以为我们在这儿干嘛呢。”钟离异头疼道,“况且仓库就这么点大,她住进来,我住哪儿去?”

    “你再说我就把你的房间腾给她,你跟独角怪一起睡。”

    “……”

    孔慎隐约听见他们俩小声交谈,立刻爽快地说:“白小姐若是想要,我送你就是,反正我也用不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