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降临-《末日孢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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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丽看着戏台上这个红衣的戏子嘤嘤的唱着她不着调的曲儿,她寻思着这个角儿该是个男扮女装的模样。
“这些天,我还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来,永娟姐,陪我一杯。”她端着酒杯歪倒在谢永娟的肩头。
“你喝多了,瞧你笑成这样不合适吧,这是何三洋的葬礼。”谢永娟按下了她的酒杯,耸了耸肩膀,让她把依靠的脑袋抬起:“而且你知道我是吃斋的,滴酒不沾。”
“你真无趣,你说我笑怎么了,你看看其它人。”谢永娟手指着其它桌,村民们划拳吆喝,推杯交盏,满脸笑意,好不热闹,一点也不像是葬礼:“看见了吗?那些人不比我开心?”
“那不一样,咱们是客人。”谢永娟提醒道。
“客人?”黄美丽笑眼迷离的说道:“除了何三洋是主人,大家都是客人吧。”
“少喝一点。”谢永娟说道。
“就让她多喝一点没关系。”老者在一旁补充说着:“这何氏村的白事不同于其它的地方,有些地方80岁以上的才叫喜丧,这里只要死了人全村都要热闹,越热闹越好。”
“你听听。。。”黄美丽说道:“还是老先生懂。”
谢永娟劝不动黄美丽,她看着隔了几桌的许永华,他已经叼着一根烟,靠在了椅背上醒酒,他突然回头和谢永娟对上了,举起了酒杯朝着谢永娟和黄美丽示意。
“你瞧瞧华哥。。。真想不通曼莉怎么会爱上这种货色,你知道曼莉怀孕了吗?”黄美丽举杯朝着许永华示意,但是嘴里却是对着谢永娟说着。
谢永娟摇了摇头。
“你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对吧。”黄美丽说道:“毕竟,咱们同一条船上的,她多少跟我们有关系,雪崩之下,没有任何一朵雪花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要不咱们回客栈?”谢永娟起身,要俯起黄美丽,黄美丽挣脱了开来,嘟着嘴巴,红着眼睛说道:“不嘛,姐,就让我多呆一会,就多呆一会,我不说了就是了。”
谢永娟无奈的坐下,转头看着台上穿着红色戏服的女子,她依然咿咿呀呀的唱着,她不知道她再唱什么,但是看表情和动作身段,那应该是一段痛苦的独角戏。
“传说在一座海岛上有一座寺庙,这座寺庙以山火为伴,以岩石为顶,有神女居住于内,庇护着何氏先民,有一个将军偶遇暴风雨,船只毁坏,遭遇不测,只有他和副将幸免于难,幸而被神女所救。将军爱上了神女,神女也爱上了将军,村民合力修好了船,让将军和副将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一枚从寺庙里拿走的血琉璃,据说,在这个寺庙里遍地都是血琉璃,这可是稀世珍宝,他们把这块血琉璃献给了当朝皇帝,这血琉璃听说是练长生不老药的药引,皇帝秘密派遣副将再次前往这座岛屿。。。将军知道后也随后赶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老者说完,盯着台上的戏子,他没有急于说出下半段的剧情,毕竟此时还没有演到那里。
“这么说,这个穿红衣的戏服的就是扮演的神女,现在正在等他的情郎?”黄美丽眯着眼睛说着,她也听见了老者谈论了剧情,她摇了摇头:“这全天下渣男就占据了百分之80,换成古代也是一样,你不说,我也知道接下来要演什么了。”
老者微微一笑不言不语,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
谢永娟看着这个扮演的女子,剧情仿佛渐渐清晰了,只是在众人吆喝划拳的酒声中,在戏台上吹拉弹唱的劣质公放里,她似乎听见了一声一声沉闷的钟声淹没在嘈杂的筵席中。
她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向了被灯光照耀得金碧辉煌的琉璃寺。
“你们听见了吗?”谢永娟转头问着脸色泛红的黄美丽和老者。
“听见什么?”黄美丽问道。
“是不是有钟声?”谢永娟问道。
“哪里来的钟声?”黄美丽不信的看着谢永娟。
“琉璃寺。。。”谢永娟说道:“你听。。。”
“不可能的,这寺庙都是晨钟暮鼓,晚上不可能敲钟,虽说琉璃寺和其它寺庙风俗不一样,但是多少都吸收了一些主流宗教的。。。”
老者的话没有说完,谢永娟皱着眉头说道:“真的有。。。钟声。”
戏台上,穿着红色戏服的戏子独自一人站在画着朱红色大门的寺庙幕布前,她转了三圈,长袖当舞,台下众人连忙叫好,正当这个扮演神女的戏子站稳了脚步,正要摆出一副身段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团红色的透明的东西糊在了她的脸上,然后迅速的从她的嘴巴里串进,她踉跄了两步过后,倒在了地上。
黄美丽站了身,因为这一幕她瞧见了,当谢永娟和老者的视线从戏台上抽离看向琉璃寺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回了戏台上,女人倒地的同时,黄美丽看见了隔壁几桌也有人和她一样,站了起来。
随着音乐里的板、单皮鼓、锣,二胡等演奏陆续停了下来,筵席中的吆喝声也渐渐的平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戏台上躺着的红衣戏子。
“怎么停了,怎么停了?”吆喝的是村长,他匆匆忙忙从筵席圆桌的过道朝着戏台快步的走去,他看见了躺在戏台上穿着红色戏服的人,她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怎么躺在那边,卫生所的阿娥呢?”村长站在戏台边,对着演奏班的人问道:“怎么回事呢?快去看下阿娥来了没有。”
戏台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拄着拐杖的村长指挥着几个村民,他们登上了戏台查看躺在地上的红衣人。
人群开始却却私语,老板娘端着空盘子正巧站在阿祥嫂边上,她那大嗓门问道:“怎么了?这个戏不能停的。”
“我也不知道,回头就看见她倒在戏台上了。”阿祥嫂回答。
“美丽。。。你怎么了?”谢永娟看着瑟瑟发抖的黄美丽,她直直的站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戏台上的人来人往,但是双手却紧握拳头不住的颤抖。
送亲宴席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喧哗声,没有吆喝声,随着村长的声音过后,一阵沉闷的钟声从琉璃寺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听见钟声的所有人慌乱的站了起来,老板娘和阿祥嫂也停止了聊天,她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从戏台移向了琉璃寺。
“这是琉璃寺的钟声。。。”村长在听见了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也侧头看着琉璃寺,苍老的脸庞写满了担忧。
“那是害死我哥的东西。”黄美丽颤抖的说着,一手紧张的抓着谢永娟的肩膀:“姐。。。快逃。”
“你说什么?”谢永娟没有听清楚,因为美丽的声音在发抖。
突然啪的一声,一团红色东西从天快速而降,坐在谢永娟对面的男人双手还拿着筷子,红色的透明的东西就这样糊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就像海里的海葵被触碰一样,咻的一声,从他的嘴巴里吸了进去,他干呕了两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双手下意识的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在手掌还没有靠近脖子的时候,他嘭的一声,脑袋敲在了桌子上,溅起了桌面上一盘地瓜叶。
紧接着,漆黑的夜色掩护下,一只又一只红色水母从天而降,阿祥嫂仰面倒地,端着空盘空碗的老板娘踉跄了几步,盘子噼里啪啦的碎在青石板上,她脸上也糊着红色的水母,抽搐了两下,和阿祥嫂一前一后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村民们哗然而起,尖叫声四起,翻到的椅子,散落的食物,掉落的酒杯,撕扯的灵堂幕帘,谢永娟拉住了黄美丽。
“站着干啥,躲起来。”她拉着黄美丽俯身钻进了木桌底下,老者也跟着一起钻了进去,外面是匆忙混乱的脚步,有人从他们桌子前跑了两步,倒在了地上,红色黏糊糊的东西钻进了嘴巴里。
外面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有呼唤着自己的孩子的母亲绝望的咆哮,有小孩的哭声,谢永娟看过去,几十张的圆桌下都躲着若干人,而在圆桌以外的青石板上,也躺满了人。
还有人朝着琉璃街跑去,但是没有跑多远,在夜色隐藏中的红色东西,从天而降,覆盖他们的脸庞,滑进了他们的喉咙里,他们倒在了琉璃街的冰冷的青石板路上。
哭声成了这场葬礼送亲宴席最合时宜的声响,躲在圆桌下的村民们开始念起了信仰的经文,琉璃寺的钟声依然在敲打着。
咚咚咚。
直到圆桌外面已经没有任何脚步声,琉璃寺的钟声也戛然而止。
幸存的村民们默契的停止了嘴里经文的念叨,他们止住了哭泣,变成了哽咽,他们和永娟一样,竖着耳朵再听外面的任何动静。
互相依偎着的谢永娟和黄美丽,慌张的看着桌子外躺着的人,她们看见了许永华,他正挤在自己的桌底下,双手狼狈的扶着桌脚。
外面已经一片安静,谢永娟看见对桌有个男人,他俯身在桌下,朝着前面滑动了两步,然后朝着桌外探头向天空张望。
啪。。。
一团红色的东西瞬间糊在了他的脸上,也许因为痛苦和挣扎,他双手扯住了那团红色的黏液,但是还是止不住它滑入自己的口腔里,他僵直的直起了身子,这一顶,把圆桌从四条衔接的桌脚顶翻在地,他倒地不起,但是暴露了躲藏在他桌子下的四个村民。
他们害怕的叫唤着,其中一个人快速的朝着许永华的桌子下跑进,然而,许永华的圆桌下躲藏的都是男人,没有多余的空间,他硬是要挤进去,许永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那个人仰面倒地,睁眼朝着天空望去,那恐惧的眼神还来不及看清,脸上随即罩着一团红色的水母。
而其它三个逃难的人,即使他们埋下脑袋,那红色的东西也能滑入他们的口腔内。
啪啪。。。
有东西重重的咂到了桌面上。
谢永娟握着桌脚,分明感受到了桌面上有东西掉落,那东西似乎在桌子上蠕动,桌子上的酒瓶从一侧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姐。。。怎么办。”黄美丽的酒已经吓醒了,她颤抖的挨着永娟:“那东西掉在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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