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大唐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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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娘子请回吧。”裴英娘一边解开斗篷,一边往里走,“我不能答应你什么。”
窦绿珠不肯走,紧紧跟在裴英娘身后,亦步亦趋,喋喋不休:“执失离开长安去打仗的时候,特地回蓬莱宫向公主辞别,他和公主情深意笃,公主不能见死不救。才两年多,公主不会把执失忘了吧?执失是个好人!”
裴英娘哭笑不得:窦绿珠以为执失云渐返回蓬莱宫,是为了和她辞别?
细想一想,还真有点像,毕竟外人不知道执失云渐后来去了东宫。
裴英娘沉吟片刻,转过身,眼神清亮,“执失将军确实是个好人,不过我能不能救他,会不会救他,怎么救他,和窦娘子无关。”
秦岩是执失云渐的同僚和知交好友,算是和她共过患难,她已经答应秦岩会帮忙,不能再给窦绿珠什么允诺。执失云渐显然对窦绿珠无意,窦绿珠没有求她出手的立场。
裴英娘心思既定,便不再犹豫,窦绿珠人不坏,但是性格有些古怪,连李令月有时候都要绕着她走,不必和她多啰嗦,说多了,反而会牵扯不清。
她转身踏进回廊,示意迎出来的半夏拦住窦绿珠,“送客。”
解释不清,直接打发走就是。
窦绿珠惊讶地瞪大眼睛,永安公主年纪小,她以为只要哄两句就好了,没想到公主说话行事,虽然态度温和,语气淡然,但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飒爽气势,竟把她堵得无话可说。
太平公主不是整天炫耀她得了一个天底下最乖巧最柔顺的妹妹吗?怎么永安公主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
窦绿珠不甘心地揪着印花披帛,把上好的丝绸揉得皱巴巴的,小声嘀咕:“我的话还没说完呐!”
半夏尽忠职守,牢牢守在廊檐前,伸直双臂,“公主要去面见圣人,窦娘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请恕公主无暇和您多谈。”
说的是客气话,但语气着实不客气。
窦绿珠在楠竹院赖了大半天,使女们的耐心已经被她磨光了。
“公主真忘了执失么?”窦绿珠跺一跺脚,挥舞着粉拳,朝院子里喊:“我不会放弃的!”
一旁的婢女悄悄抹把汗,硬把扒拉在栏杆上耍赖的窦绿珠拽走了。
半夏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窦绿珠的背影,性子如此不着调,怪不得殿前千牛卫都对这位窦娘子避之唯恐不及,执失将军被她看上,还真是倒霉。
婢女紧紧拉着窦绿珠,不敢松手,生怕自家娘子不管不顾冲进楠竹院,惴惴道:“五娘,圣人刚刚才在殿前的宴席上当众夸赞永安公主,说她有功于社稷,朝中几位相公争相附和圣人,连常乐大长公主都干巴巴应了两声,您怎么还把永安公主当成娃娃哄呢?”
窦绿珠嘟着嘴巴,“我哪晓得她私底下是这样的?大母明明和我说永安公主是个听话懂事、百依百顺的软和人呀!”
婢女唉声叹气,暗暗道:能把圣人、太平公主都哄得服服帖帖的同时,还被疑心重的武皇后和孤僻的相王诚心接纳,永安公主怎么可能真的如大长公主所说,是个没有心机的小娃娃,要知道,光是装傻,也是需要脑子的!
而且永安公主贵为公主,您只是国子监主簿之女,她在您面前,怎么会和在圣人跟前一样!
婢女心里叫苦连天,嘴上却轻描淡写道:“大长公主是长辈,永安公主在她面前当然乖顺了。您不一样,您和公主是同辈呀!”
窦绿珠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两手一拍,长叹一声,“都怪执失!爱慕谁不好,怎么就爱慕永安公主呢?我以后怎么争得过她!”
婢女从小服侍窦绿珠长大,早已经习惯于自家主子的随心所欲,不管听到什么话,都能平静以对,默然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既然您晓得执失将军爱慕永安公主,为什么还来找永安公主帮忙?假如永安公主真的为执失将军求情,执失将军解决掉麻烦以后,只会感激永安公主一人,您不是在撮合他们吗?”
窦绿珠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执失喜欢永安公主,不代表永安公主也喜欢他呀!我来求永安公主帮忙,就是想探清她是怎么看执失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兵法如此,挑选夫婿也如此!”
她双眉微微皱起,懊恼道:“如果永安公主真的和执失两情相悦,我该怎么办?”
当初她在执失云渐跟前发过誓,说如果他另有心上人,自己绝对不会纠缠他。可豪言壮语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呀!他去剑南打仗,一走就是两年多,她还是忘不了他。
婢女点点头,喔一声,不予置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心里却无法平静:五娘疯了,竟然想和公主抢驸马!
她想起这些年攒的金银财帛,算起来应该有几万钱了,得尽快托人送回家乡去,不然五娘触怒公主,牵连到她,那些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财宝就得拱手让人了。
飞霜殿,宴席已散,空气中残留着脂粉浓香,宫婢宦者来回穿插其间,清理食案高台前的残羹冷炙。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殿内燃起灯烛,槅窗下一溜丈高的花树形灯架,几百支蜡烛熊熊燃烧,将殿内照得恍如白昼。
李治在侧殿和裴宰相、袁宰相议事。
李旦穿一身石青色宽袖锦袍,站在半卷的珠帘下等候。隐隐听到里头人声嘈杂,不像是君臣商谈国家大事,倒有些像是在把酒话平生。
“阿兄。”
宫婢宦者们垂首簇拥着裴英娘进殿,她换了装束,头挽双螺髻,略施珠翠,鬓边簪一朵半开的绿香球,穿一件鸾凤衔花枝纹对襟窄袖襦,红黑高腰间色裙,肩披锦帛,脚着丝履,裙摆一直拖到脚面,缓步走动时,曳地长裙擦过摩羯纹地砖,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仰起脸,笑着问,“你等多久了?”
李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眉杏眼,唇色鲜艳,仿佛初春时节初熟的樱桃。
“阿兄?”裴英娘又唤他。
李旦避开她问询的眼神,单手握拳,挡在脸颊边,轻咳一声,“还有半炷香的辰光。”
答非所问,不过裴英娘听懂了,李治半炷香过后接见他们。
半炷香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她不想干坐着等,左顾右盼,走到槅窗下的坐褥前,轻敛衣裙,矮身坐了,“除了袁公、裴公,还有哪些人?”
李旦站着没动,“六部尚书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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