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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博士看了他一眼。

    顿了下，他道：“如今边边没事了，我想带她离开。”“离开？”沈博士皱眉，“你不打算在基地生活？”

    “我已经习惯当散人，边边和我在外面生活反而会更舒适自由。”“你不是她爹吧。”闻言，沈博士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他，“我看也不是，你俩没一处长得像的。就算不是亲爹，也应该想想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五岁半了，难道让她跟着你一直在外面流浪，学也不上？”“……”罗业生从他的话中抓到一个点，“南基恢复学校教育了？”沈博士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人在外面流浪时间很长，估计没怎么跟基地接触过，没好气道：“早在前年就已经恢复了！孩子象征着未来，不给孩子创造出良好的学习环境，难道要我们人类在未来灭亡吗！”越说越生气，老人家伸出干枯的手捏了捏边边的胳膊，不知道内情的他冷冷道：“你自己摸摸，这胳膊上有几两肉？这孩子的体重远在达标之下，瘦成骨架了！基地现在基本能自给自足，你好歹是个异能者，养个孩子会养不起？不比你带着她在外面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强？”“这孩子要是放在基地养，早就养得白白胖胖了！”老头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异能者啊，在外面流浪久了，面对的总是丧尸，就觉得基地人多，是非多，不愿意来基地。你们怎么不想想末世前，为什么不会觉得一个城市危险呢？”罗业生被说得哑口无言。末世降临，丛林法则的到来，人和人性之间隔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有的人坚持底线，有的人跨越底线……和丧尸比起来，当然是面对丧尸简单点。但有点沈博士说得很对，基地恢复了教育制度，那么……他侧头去看边边，留在基地上学确实是对边边最好的选择。见罗业生有些动摇，沈博士又道：“你要想好，就算要走，这个小朋友也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他指的自然是山羊领主。边边一直安静听着大人说话，此时忍不住了插嘴：“他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一起走？”沈博士在椅子上坐下，和边边面对面，没有回答边边的问题，而是和蔼地询问边边：“你会数数吗？”

    “会。”边边认认真真的回答，“一到一百我都会。”可自豪了。沈博士被她小自豪的语气不自觉逗笑，眼神温和，又问：“那你知道我们国家，以前一共有多少人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边边，不过她伸出两只小手张开，机灵回答：“有很多。”沈博士笑了笑，复又叹了口气：“是呀，有很多，十八亿啊。”

    边边知道量词“亿”，代表有数不清的“一”。她在心里细细换算，十八个“亿”，是多少个“一”，然而这个数字太过庞大，庞大得让边边小脸上露出震撼。“可现在咱们国家，东南西北四个大型安全基地加起来的总人数，不到四千万。”沈博士声音很低，“如果加上散落在外没有来基地的那些‘散人’，满打满算四千万，这是我们国家仅存的幸存者。”“除了这四千万的幸存者，剩下的十多亿，一部分化作尘土，其余的成为行尸走肉……这些，全拜病毒所致。”十八亿，四千万……仅仅是体现在数字上的差异，就足够让人为之一滞，而将这些数据投射到人类时，就连山羊领主眼神都有了些许变化。边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沈博士话里的意思，但她为沈博士苍凉悲痛的语气感同身受，心里无端难受起来。他话锋一转，低声道：“我有一个孙女儿，比你大一点，和你一样，她感染了病毒。”

    边边立刻安慰：“博士爷爷，你别难过。”

    说完这句话，边边又觉得自己没有说对，怎么会不难过呢。

    爷爷当初变成怪物的时候，她不也很难过很难过吗。可小姑娘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沈博士，只能伸出小手，轻轻握住沈博士干枯的手指。

    这位年过八十，头发花白的老人手剧烈抖了一下。过了会儿，沈博士才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她呀，没有你的好运气，熬了两天变异了。变异之前一直用手推着我，说‘爷爷你快走，我怕等会儿会控制不住咬你，我不要咬你’……”边边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研究疫苗，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可活了，就想着在死前把疫苗研制出来，以后出生的小孩不再受病毒之苦，他们长大后，会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出行，想去哪去哪。”“临央是唯一对病毒免疫的人类，他的体内存在抗体，我们需要他，全球人类都需要他。”沈博士温和地看向山羊领主，缓缓道，“即便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死了，也必须保证他健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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