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猫薄荷可真好吸(十三)-《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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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秋几乎要将钟良忘了。只有在偶尔时,他才会与当时托付的狗主人联系一下,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狗主人说:“嗨,说起来,还真没见过寿命这么长的狗!都十几年了,也没见它老死......”

    他这句话提醒了寇秋。半月后,寇秋将它交到了另一户人家手中,对前主人只说它寿命到了。

    新主人的家中有个小孩子,年纪不过十岁上下。钟良被牵过来时,恹恹地卧倒在墙角,将头放置在两只前爪上,一声也不吭。

    可它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像是水银里泡着的清凌凌的黑珍珠。

    “大黑呀,”小男孩笑眯眯道,“叫你大黑好不好?”

    钟良眯起眼。这一瞬间,面前的人仿佛和它当年见到的那个孩子慢慢重合了。他们的身影渐渐合至一处,只是那个孩子,眼睛里头全部都是散不去的阴霾。

    他没有过这样的天真单纯。

    钟良勉强提起了点精神,缓缓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面前孩子的手。

    它想,它或许起码能守住这双眼睛。

    在钟良换到第四个主人时,有一天,它忽然听到,有人来看它了。它从简陋的狗窝里头抬起头,看见了走进来的阮寻。

    阮寻并没怎么老。虽然岁月过去了,多少留下了些印记,可他的五官仍旧是年轻时俊朗的模样,眼形椭圆,眼尾下垂,看向人时,总有种无辜而认真的感觉。他的胳膊上绑着一圈黑纱,胸前也带着白花,像是刚刚从葬礼上下来。

    家中的主人将他领进来,瞧见他露出来的肩膀上一圈圈渗着血的绷带,不由得惊呼一声。

    “您!”

    “没事。”

    阮寻笑了笑,随即方问主人,“能不能让我和它单独待一会儿?”

    主人自然没有反对,将门关上了。阮寻在房间里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瞧了会儿眼前的大黑狗。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钟良的喉咙中溢出低低的声音,隐约意识到,那个男人恐怕是死了。因为它脖子上项圈的妖力陡然一松,甚至无法压制着它,让它微微凝聚力量,便重新化为了人形。

    寇秋看着眼前出现的前搭档,神情仍旧是淡淡的,甚至给他拉了拉板凳,“坐。”

    钟良没有坐。

    “他死了?”他冷声问。

    “对,”寇秋极缓慢地勾了勾嘴唇,摩挲了下臂上系着的黑纱,“死在了金三角的缉-毒行动里。”

    寇秋没有觉得多么悲伤,他们在扛起这个职位时,其实已经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在经历过上一次重伤后,应存也已多多少少有了些预感。

    “要是我走了怎么办,”他亲吻着爱人的面颊,缓缓道,“我的小猫咪?”

    寇秋的神情很认真。他说:“你走了也没关系,我们下辈子见,那时我养你。”

    应存低低地笑了,他将面上的金丝眼镜去掉,把爱人拉的更近了点,嘴唇印上猫崽子头顶上竖起的毛耳朵。

    “好。”他声音里含着低哑的笑意,“你要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寇老干部点点头,盘算:“十岁让你过百斤,二十岁让你过两百斤。一天四顿饭,晚上还有加餐。”

    显然是在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猪养。

    应警官笑得更深,说:“不嫌弃我?”

    寇秋说:“不嫌弃。”

    嫌弃什么呢,哪怕你是条蚯蚓都没关系。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看的是内在,而不是肤浅的外表!

    反倒是身为爸夫迷弟的系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抱紧了自己。

    两百斤?

    不,它不要,它拒绝!!

    在这一次行动中,寇秋自己也受了重伤。他拖着这身体回国,将应存的葬礼办了,便立刻来到了钟良的面前。

    ——是时候离开了。

    钟良道:“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他不会后悔的,绝不会有丝毫的悔意。他心甘情愿把他的这一生献出去,是自愿的,因此绝不会感受到失落甚至懊恼。

    哪怕他所效忠的人从未来寻找过他也没关系,他所忠于的,是当初救了自己的那双手。

    寇秋不答话,只把自己手中的笔记本递过去了。钟良瞪着纸面,仍旧有些防备,“这是什么?”

    寇秋说:“你看看。”

    他将封面翻开了。

    像是日记。

    钟良一页页地翻着,并未了解这到底是为何要给自己看。他的心中逐渐涌起了点不耐烦,刚想开口,却骤然间手一顿,停留在了原地。

    半晌后,他哑声道:“......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寇秋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面似有怜悯。

    “说话啊!!!”

    钟良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里头掺杂了些声嘶力竭的味道,手也拎上了对方的领子,“这照片,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被风扬起来,打着旋儿掉落在了地上。上头是一只伤痕累累的黑狗,卧在漆黑的桥的影子里,身上仍旧有脓水和灰尘沾染在一起时所涂抹上的道道痕迹。

    这样一副场景,在钟良心头记了许多年。

    他的手痉挛似的颤抖着,死死拎着面前人的领口,屏息注视着,想要答案、却又不想要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

    “是应存的。”

    寇秋冷静地挣脱了他的手,唇抿了抿,抬头看着他。

    “——是应存。”

    钟良一动不动,像是僵在了那里,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一下子放缓了流动的速度。

    “是......”

    寇秋简单道:“他拿的照片去找的兽医。”

    在去而复返后,这张原本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就被随手与别的案件照片一同打印出来,夹在了笔记本里。倘若不是寇秋无意中在家中翻到,他恐怕也认不出,当年这条狼狈的、浑身溃烂的大狗,就是如今的钟良。

    钟良猛地后退了一步,神情似喜又似悲。他哆嗦着嘴唇,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已经不太像是人的嘶哑低吼。

    “你撒谎!”他咆哮着,“你撒谎!......你骗我,你骗我......”

    可另一个更清晰的念头却映入他的脑海。

    照片做不得假。应存倘若不曾救过他,更不可能见过那时狼狈不堪的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样小的孩子,怎么会懂得绷带的缠法,可时间久了,那种怀疑也被岁月的尘土掩埋了,被埋在了心底。

    但如今,这个真相又被重新翻开了。

    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这一辈子,活的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到底是在为谁效忠?又是为了什么?

    寇秋将领口整回原处,望着身子骤然瘫软下去的钟良,忽然间笑了声。

    他半蹲下去,直视着钟良已然溃散的眼神。

    “知道我们这次任务面对的是哪个团伙吗?”

    “......”钟良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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