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春波苑,风动纱帘。 阿嫣掂着手里的碎泥片,薄怒渐起时,眼底亦浮起冷嘲。 那日她之所以随秦念月游园,是因她觉得总被贼惦记着实在烦人,便顺手推了一把,想引秦念月露出尾巴。 后来进了揖峰轩,得知那是谢珽的地盘后,她没多逗留,回来后立时跟田嬷嬷问了底细。那时她才知道,揖峰轩里的东西尽是谢珽多年搜罗的心血,不许人轻易踏足。 亦可见,秦念月是想诱她踩踏戒线。 阿嫣摸清意图后,还特地在婆母跟前铺了个底,免得届时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谁知谢珽竟会抛出这些碎片? 她千里远嫁,孤身在外,方才怀思祖父,独自弹奏箜篌时原就很想家了,见谢珽冷厉的眉目盯着她,一副认定罪行、兴师问罪的模样,委屈骤然涌起。 名闻四海的汾阳王,重权在握,威慑众将,军政大事上老成持重,对内宅的事竟耳聋目盲到这地步,不问青红皂白就定罪? 阿嫣几乎冷笑,“王爷莫非以为是我擅自进了揖峰轩,瞧着这泥塑做得精巧,就心生歹意把它给摔了?” 谢珽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并非蛮不讲理的人。 揖峰轩确实有不成文的规矩,但阿嫣初来乍到不知内情,哪怕不慎踏足,他也不至于为此追究。真正让他痛惜的是摔碎的泥塑,是秦念月转述的那句“不过是块泥巴的事,摔了也不用太在意”。那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跟楚家随意调换新娘后扔过来的行径全无二致,轻慢得令人震怒。 他强压怒气,寒声道:“它不止是泥巴。” “我当然知道!” 阿嫣仰头,对上他锋芒逼人的眼睛,“惠之大师是泥塑名家,他的泥塑之作,哪怕不提千金之价,单是倾注其中的心血、巧思、胸怀,在懂行的人看来都是无价之珍。这彩球我听徐家祖父提过,是惠之大师四十岁时的得意之作,千金难求。” 惠之大师四个字入耳,谢珽微愣。 “你知道他?” 阿嫣没理会他的问题,只道:“殿下刚来就出言挞伐,自是听了表妹的一面之词。不知她是怎么说的,竟令殿下深信不疑?” 这般态度,比起她前些日的谨慎周全,实在有些尖锐。 谢珽却觉出事情有异。 怒气仍在胸口激荡,他强自克制,冷冷瞥她一眼,道:“进屋赏玩,不慎摔碎。” 阿嫣似是冷笑,忽而扭身去了梢间。 那是她堆放书画的地方,藏着她从京城带来的半数家当。 被冤枉后满心委屈,她几步是小跑过去,踩着书架旁的圈椅,踮脚在摆成一排的画盒间翻看,挑中一个挂着鹅黄签子的取下。她甚至没下地,就势拨开象牙签,取出里头的画卷,扯开捆束的丝带,单手握着画轴微微抬臂,一副壮丽的画卷便落入谢珽的视线。 波澜锦绣,江山万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