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是……”他矢口否认。哑了哑,又不得不懊恼承认,“是。”说着一喟,“砒霜这种东西,岂能掉以轻心?上次逃过一劫是你命好,所食不多,若再有一次便说不准了。” 他说得语重心长,担忧尽显。 顾鸾心底一片柔软,抿一抿唇,正了色:“皇上不必这样担心。上次逃过一劫,或是奴婢命好。但会遭人毒手,却绝非只因命不好。那时候奴婢只是个普通宫女,住着一方屋子,无人值守,做那柿饼也只随意放在屋外,这才让人动了手脚。” 如今,她不仅有了一方自己的院子,还有几名宫人随侍身边,御前上下更有百来号人听她调遣。说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些,她的身份虽远不及皇后尊贵,眼下想对她下手也并不比对皇后下手更容易了。 楚稷沉息:“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原也不可能只为这两分疑点就将仪嫔娘娘一辈子困在行宫的。”顾鸾语中一顿,“既不可能,依奴婢看倒不如早些让她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有几分虚实也好摸清。好过放在行宫无人管束,来日到了不得不接回来的时候,反倒更不知她是善是恶。” 楚稷边听边忖度,须臾,点了点头:“也有道理。” 话音未落,视线里忽有白光一闪,他下意识一避,定睛就见一方瓷碟被递到眼前。 瓷碟那边是一张笑脸:“今日这点心是奴婢自己做的,皇上尝尝?” 他浅怔,目光落在碟子上,白色五瓣花形的糕点瞧着软糯清甜。 再抬眸看看她,更软糯更甜。 他忽而便心情好了,因贤昭容与仪嫔之事存了一路的郁气消散不见,他被这碟子糕点勾得食指大动,不自觉地抬手,拿起一块。 宫里的糕点都做得精巧,两口便可吃下去一个。楚稷咬下一口,细细品尝。顾鸾眸光清亮的望着他追问:“好吃么?” “好吃。”他笑着点头, 她嘻地也一笑,跟着又听到他说:“枣泥的?朕喜欢枣泥。” 顾鸾抿笑。 你当然喜欢枣泥呀,上一世你也喜欢枣泥。 而且越上岁数越喜甜。现下只闲来无事时吃一两块,年纪大了之后可比孙辈都爱吃甜点心呢。 她自顾自想得发笑,低头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册子翻了一页,心下期盼等到一把年纪之后,她还能尝给他做枣泥点心。 甜蜜的思绪在脑海里过着,额头上被无情地被敲了一记。 顾鸾一捂额头:“干什么!” 楚稷一手将余下的半块点心丢进口中,一手搁下拿起来敲她的书:“你笑话朕。” 她摇头:“没有。” “那你笑什么?”他瞪眼。 “……反正没笑话皇上。”她嘴硬。敛去笑容,一本正经地低头,又继续看眼前的本册了。 楚稷斜眼乜着她,盯了她气人的模样半晌,嚯地起身,负气离开。 顾鸾哑然,刚抬头看去,他又忽而折回来,伸手将她案头那碟点心端起,边吃边大步流星地走了。 “……” 顾鸾撇撇嘴,怎的还雁过拔毛。 是以又翻过一夜,晋封吴氏为贤昭容的旨意正式传遍六宫时,准允仪嫔回宫的旨意也发了出去。 旨意经了一整日送到行宫,仪嫔自是欢喜。好似怕皇帝反悔似的命人即刻收拾了行装,这就匆匆往回赶。 宫里,贤昭容听闻皇帝松了口,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想好了,只这一回,只向仪嫔低头这一回。 她不能一直在这条“贼船”上。 若仪嫔来日还拿那御赐的福字说事,她就大着胆子去御前与她争个是非。 若仪嫔要抢她的公主…… 她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孩子留下。 如此再过去三四天,顾鸾终于等到了上元节。 这日她恰不当值,中午便睡了个懒觉,临近傍晚时才起来。 方鸾歌见她起身,就将皇帝刚着人送来的衣裳捧到了她跟前。顾鸾拎起一看,其实就是一身袄裙、一件披风,形制与宫中常服并无甚不同,只是料子普通些,不似宫中常用些稀罕衣料,瞧着便像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穿着。 顾鸾将这衣裳穿上,对镜看了看,就挑了副朴素些的雪花银簪来搭。发髻一绾用两柄银簪箍住,侧旁再缀一扇坠着流苏的银色插梳,再度对镜细瞧,转头问方鸾歌:“不张扬吧?” 方鸾歌一听就笑:“张扬二字跟姐姐从来不沾边,姐姐放心吧。” 她点点头,推门而出,见外头飘了些细雪,便支起伞来,往殿前去。 雪花在天地间书开一片朦胧,顾鸾拐过一道弯,便见殿前已停着一架木厢的马车。一道颀长的月白色身影立在车边,玉冠束发,折扇在手。 风姿怡然,好似书里写的风流文人。 她欣赏着他的身影上前,见他也走来,她将目光收回,垂首福身:“皇上万安。” 却闻一声低笑:“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孤身外出,可是要去灯会?” 顾鸾抿笑颔首:“正是要去灯会。” “那不如结伴同游?”他又道。 说及此处却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再演不下去:“上车吧。” 顾鸾红着脸,随着他一同上了马车,张俊在外亲自驭马。 马车很快驶起来,车轮隆隆压过覆着细雪的石砖,驶离宫门。 这并不是顾鸾这一世第一次离宫。上一次是出去秋a,她记得方鸾歌一路都很兴奋,时常扒开帘子往外看。 那会儿她还觉得方鸾歌好笑,这回不知怎的,自己却成了坐不住的那一个,不多时就伸手揭帘,张望外头的街道,直嫌灯会离得太远。 楚稷不作声,以手支颐,笑瞧着她。 她满目的期待与好奇,看着看着,头就不自觉的探出了窗外。 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羽睫上,晶莹剔透,直将她点缀得更玲珑可爱。 第(3/3)页